醉香楼是上海顶级菜品的no.1代言者，凡是有地位的人生意宴请、好友聚会，也是不二选择。

乔伊陪着老太太刚一进门，老太太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赶上人来人往的时辰，里面喧哗吵闹更胜平常。

大堂经理下一秒，一脸地恭敬迎了上来。

“老太太的包厢在二楼雅间，莫校长一早来了，正在那边等着。”

乔伊带着些忐忑、紧张，因而一路都安静极了。这莫校长何许人也，她了解的不多，不过听人说听说这人留学英国，归来后一直潜心教育事业，十来年都没有娶妻生子，至今仍旧是孑然一身。

“乔乔，你这幅表情是什么样子？”老太太停下步子，带笑看着她，这文静的样子，实在太不像她平日的做派了。

乔伊捂着微微发烫的脸，前世考试没考好，对于见老师这件事，至今是心有余悸。

“祖母，他不会拿出一份试卷当场来测试我吧？毕竟，我已经好些时候没拿起过书本了，”她说完，仍旧放不下一脸紧张，“我是怕，丢您的人，我自己当然是无所谓了。”

老太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了摇头，不再理她。

乔伊唔了一声，灰溜溜跟在老人身后往里走。

醉香楼的布置是典型的中西合璧，从外面看是复古中式小楼，但内部装修却主打西洋风格，五色琉璃屋顶、光洁的大理石地面，还有精致晃眼的西洋吊灯，处处气派有余，只有屋角里的两处大红柱子，倒时时提醒着顾客，原本进的是一处中国特色的酒楼。

“老太太。”

这就是传说里的莫校长？乔伊看着这人，不仅没有戴黑框眼镜，也不是想像中老气横秋的做派，年纪不过30多点，圆圆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短发、西装、手表，倒更像是个朝气蓬勃的学生，

“莫校长，你好！这就是我孙女乔伊。”老太太伸出手，和对面的年轻人握了握手。

乔伊笑眯眯地，一刻不停地看着莫屿，这样年轻的校长，可真是好少见啊！

“乔小姐，似乎对我很感兴趣？”他说着自顾咳了两声，面带笑意，“大约是我这样子，和小姐想像中不太一样。”

老太太呵呵笑了两声，这校长不止和孙女想像中不一样，和她自己想像中的也大不相同。

“莫校长年轻有为，我们没有别的意思。”老太太说着，回头看了眼经理，“这里有名的菜色，全部都来一份吧！”

经理张大嘴巴站在一旁，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乔伊想起前世，顷刻反应过来，经理为什么会有这般神色了，醉香楼里有名的菜色确实不少，但是这边的主厨却是个个性十足的人，一天里每样菜色都有规定的次数，多了是决不答应做的，端看今日的生意，恐怕不少菜色就已然达到了上限。

“四冷盘八热炒，总还是有的吧？另外再来晚玉米南瓜粥。”

经理如临大赦，慌忙点了点头，“有的有的，我这就下去准备了。”

老太太面色少和，有些不明白现在的酒店都是如何做生意的，“这是什么道理？”

“这里的菜色一应俱全，但可惜每日都只是限量供应，只看今日这热闹，恐怕很多菜色依然没有了。”莫校长细细解释完，又道，“三人总归吃不了太多，因而，您也不必介怀。”

“莫校长说的是。我今日约莫先生出来，还是为了孙女如大学读书的事情，不知道莫先生考虑地如何了？”

乔伊低着头，这祖母的风格向来如此，单刀直入，只是，这样真的好吗？

“乔小姐，觉得我们学校如何？”

学校，如何？

乔伊抬头看着他，这算是考题吗？

“大同学校名声在外，享誉全国，历来都是学生们争相想进去的学校，好与不好自不必我来评说。只是，另一方面，我有非去不可的私人理由。”

她如此直接坦率，反叫莫屿不知该如何接话，非去不可的私人理由，这倒实在不好问了。

经理很快上了菜，面前的菜色虽然看似普通，但是味道不用尝，就知道是一流。乔伊前世和乔白杨来过这里几次，但大多时候都是为了谈生意，因而更多时候没有功夫仔细去品尝如此珍馐。

“菜色，确是一流。”老太太也忍不住夸赞。

乔伊时不时给老太太布些热菜，冷盘自然老太太是一点不能动的，但是却是很多年轻人的最爱。

“莫校长年纪轻轻就做了校长，果然是年轻有为。”

“老太太谬赞了，我走到今日，一半也是运气使然罢了。我看过乔小姐的升学考试成绩，和大同学校的招生分数线相差甚远，不知道是不是发挥失常？”

乔伊勉强忍住笑意，她考的却是很差，甚至比平时的平均成绩查很多，但是正常发挥，自然也是过不了大同大学的分数线，她前世更多时候，都只是一个米虫罢了。

“你怎么知道？”她决定维持自己坦白诚实又不失自信的好学生形象，“我确实没发挥好。”

莫屿呵呵笑了两声，面色比之前放松许多。

“但是，”乔伊突地放下筷子，一脸苦恼看着他，“就是我正常发挥，可能和你们学校的录取分数线，有些差距。”

老太太一连给她试了几个眼色，乔伊全装作没看到般，这位莫校长分明已经将她的底细查了个仔细，她自顾着又道，“我觉得若是学生天生聪明，纵使以后取得更好的成绩，也大半归功于天资的效用。而之于我，虽然智力平平，但是若是将更多，如我这般资质平平人教好，不是能更加显出学校的教学水平么？”

老太太面露赞许之色望着她，这孩子自小就养在身边，也是很像自己年轻的时候了。

“乔小姐所言不虚，只是，学校也有学校的标准。”

乔伊心里咯嘣一声，这一切，不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搞了半天，竟然是个乌龙。

“但是，分数有时也有局限性，不能代表一切，不知道乔小姐准备学习什么？”

咦~

“莫校长果然世事通达，乔乔打算就读的专业是算术。”

前世祖母一直想让她读算术，后来考试失利紧接着便定亲，因此作罢，这一世，有了弟弟，家族的事业已经不再需要她来支撑，那么算术于她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或许只是一门技术，但是却是无用。

“祖母，关于专业的事情，我已经想好了，我准备读国文。”

老太太怔愣看着她，久久说不出话。

莫屿看着这场面顿时为难起来，他早在过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乔大小姐很大可能是要学习算术，依照乔家的产业，这也算顺理成章。富家小姐，无论学习什么，总归是耍玩居多。

“国文，乔小姐为何想学国文？”

“不瞒莫校长，这件事我认真考虑了很久，最后选择国文是觉得，一个人无论在某一个领域如何出色，倘若没有对自己、对时代、对国家有个完整的认识，就始终不能称之为完全具有思想的人。”

这种思想，曾经有个人对她说过，可惜她当时全然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甚至在来的路上也一直纠结，可是到了这一刻，她清楚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这个想法很是特别，我似乎曾经听某个人说过。”莫屿想到的那个人正是他出国留学时期的学弟林子熙，而今日之事他也打电话过来，特意嘱咐过要关照乔家，正因为有这么多人都在关注此事，他反而越发不打算轻易松口。

而乔家大小姐，小姑娘不过15岁年纪，却条理清晰，并不如外界传闻那般跋扈，反而多了些坦诚率直，一双大眼睛晶亮有神，专注而坚定，这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少有的坚韧。

或许，一切正如她所说，独立的思想。

这和他坚持这么些年，不曾放弃的一些东西，有种不谋而合的共通，教学、育人、启智，进步。

“我现在可以确定，乔小姐确实是发挥失常，以小姐的聪慧，进入大同学校，乃是我校的荣幸。”

乔伊面带微笑，转过头看着老祖母，“莫校长，确定不是看在我祖母的面子？”

“自然不全是。”莫屿据实回答。

老太太虽然一直板着脸，但听到这话，眉眼却一点点舒展开了，“既然她想学，就学这个国文吧！”

乔伊一听，哇地兴奋大叫起来，高兴扑到老太太怀里，她觉得自己太幸福了，重生一世，没有比找回自己的家人更幸福的事情。

莫屿带笑看着这个小姑娘，眼睛里带过一闪而过的错愕，分明就是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