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辉殿的花厅里，太子和谢芳贺两人正坐在一起用早膳。

一桌席面，南北泾渭，太子一边放的大多是面食，各式浇头荤多素少。谢芳贺这边多是汤汤水水，正喝着的一碗银耳莲子羹，也稀薄的很。

食不言，但是齐成宪特意多看了几眼，等撤了膳食，漱了口，才开口问道“你为何用的这么清淡？”

清淡？谢芳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早上跟他一样吃那么重才奇怪好吗？

“可能是臣妾在德阳呆久了，饮食习惯和京城不一样了吧。”谢芳贺回答道，在谢府这种差异感觉不大，因为她的母亲就是南边人。

“德阳崔氏的嫡宗在前几朝也曾出过好几个能臣，在旁支出了崔阁老之后倒是慢慢的没落了。”齐成宪道。

崔准发际的路上和崔氏的嫡宗闹的并不愉快，这朝中上下知道内情的人不少，当年嫡宗的一些手段太过下作，两边彻底的离了心。

“同福里和惠安山堂并不来往，嫡宗的事情臣妾也不清楚。”谢芳贺摇摇头道，崔太君到也说过几句，若不是崔太爷实在是个厉害人，东陵王氏也肯花银两和人脉，崔准这个以后响当当的人物，早就泯灭在嫡宗的恶意中伤中了。

所以崔氏和王氏走的很近，不仅仅是因为崔太君还健在的缘故。

齐成宪点点头，皇帝赐婚后他就盘算过谢氏一族的枝叶脉络，三江那一片是重中之重。

天下的税赋三江差不多可以抵五分之一，辖住了三江就管住了大齐的钱袋子。

崔氏在三江有影响力，可是族中做官的大部分都被隆成帝调离了三江，崔玉真的一个孙女嫁给了三江盐运道台周匡成做儿媳妇，本是极好的关系，可惜这周匡成的任期就要满了，也不能留在三江。

按着伦理，嫡宗总是要比外戚亲近，毕竟同出一脉。

太子的选人计划在崔氏嫡宗和东陵王氏之间摇摆，听谢芳贺这么一说，就知道不能选崔氏嫡宗。

“王章之算是你什么辈分的亲戚？”齐成宪问道。

若是要论辈分的话，同样是喊表哥，可是到底是哪个辈分上的表哥，说起来就很乱。

“王家的太爷是崔家太君的弟弟，所以臣妾也跟着崔府的姐妹喊他一声表哥。”谢芳贺想了下，用简单的方式解释道。

“那东陵王氏又如何？”齐成宪的问题一波接一波，不过谢芳贺大概能猜到他的意思。

“臣妾还小的时候跟着崔太君去过一次，只记得东陵阳城基本家家户户都姓王，主屋一重又一重，即使是臣妾我也觉得压抑的很。”

天下八大世家之一，即使风光不再，那积厚的世家风气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听说王家现如今还留着一条船队呢。”谢芳贺道，她想告诉太子王氏不缺钱，缺的就是东山再起的势头。

齐成宪点了点头，心中有数，王章之还有一个优势就是现在的他官职还太小，无论怎么调动都不会显眼，正是一个埋伏的好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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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太子后，谢芳贺觉得自己才能在连着几天的忙碌后，真正的放松了下来。

晓月带着丹桂她们开始整理谢芳贺的陪嫁，芳辉殿里要换的，要用的都得取出来，一时用不到的都按照类别，堆在了库房不同的角落里，详细地标好签子。

“以后再有昨日里我那般睡死了的情况，你怎么着都得狠着心把我喊起来。”谢芳贺有些懒洋洋地靠在迎枕上，对着霜降嘱咐道。

“可是奴婢瞧着太子好像没有生气？”霜降试探着问道。

“如今是新婚么，殿下宽容些也是有可能的，我就怕日子久了，哪一天突然就觉得我狂妄了。”谢芳贺解释道，太子可以宽容，她却不能失了敬意。

她一直都记得崔太君对她的说的话，自出生起就天底下最富贵的那群人，这世间唯一能让他们感到无上满足的只有那至高无上的权利，八皇子如此，太子只会更甚。

“是，奴婢知道了。”霜降郑重地点点头。

谢芳贺又招了宫女良辰过来闲聊，她想要对毓庆宫的后院更加了解些。

“据说赵良媛是今年刚晋的位置，二皇孙都八岁了，为何晋的如此之晚？”谢芳贺问道，如今毓庆宫只有两位皇孙，赵氏的地位抬的可有些慢。

“良媛娘娘当年是太子的司帐，所以·········”良辰的话说了半句，就没有再往下说。

太子大婚前会有皇帝安排的四位宫女教导他房帏之事，之后这四位宫女将会成为他的司仪，司门，司寝，司帐。

原来赵氏是宫女出身，若不是这八年间都没有皇孙出生，估计她的位份仍然晋不上来。

“另外三位可还在？”谢芳贺问道，这种位份的妾室平日里是不会轻易出现的，连请安的资格都没有。

“司仪当年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被压去永寿宫后就再没有回来。司寝当年怀孕小产后没有保养好，缠绵病榻了几年后走了。”

“还有一位司门姓李，仍然在太子身边伺候着，只是没有生养过。”良辰一口气说完了。

这差别可有些大，一个生育了皇嗣成为了娘娘，一个仍然守着司门的称号沉默的活着。

“杜承徽是何时入宫的？”

“承徽娘娘是上一次选秀年入宫的，入宫就封的承徽娘娘，去年就生了三郡主。”

一般太子后宫生的皇孙女都会封为郡主，为了吉祥和好称呼，即使皇帝没有正式册封，宫里的人也会这么先叫着。

“她可是南边人？”

“娘娘说的不错，承徽娘娘是汉西人。”

谢芳贺点了点头，汉西比三江更南，都快要靠近建南了。不过这个杜氏这般的颜色，能入宫即为承徽想来出身也不会差，而且又生育了郡主，太子为什么没有让她晋了良媛？

齐成宪已经年过三十，后院二子三女，若是普通百姓之家已经算的上人丁兴旺，可是对太子的身份来说，只能是子嗣单薄，还好有个江良娣即将给毓庆宫添加人口。

不过这么多年，皇上竟然也没有大赐美女，让太子的子嗣就这么单薄着。

谢芳贺支着头看着香炉中袅袅的烟气，不由想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