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十九节 公园休闲
作者:齐九2019      更新:2019-11-16 16:03      字数:4020

十九公园休闲

半年以后,在向阳厂新家属区的北面,建成了一个环境优美,空气清新的公园,为市民们提供了一个散步休闲的理想所在。过去职工宿舍的旧址,现在只是公园南部的一小部分,上面种植了成群的树木和嫩绿的草地。

公园为纪念本地的一位历史名人而建,进门的广场上,有他的巨幅塑像,端坐在大理石平台上。园内建有纪念馆,纪念馆大厅里也竖立着他的半身铜像;馆内装饰得整洁肃穆;各间展室内,陈列着尚存的纪念品和详实的史料介绍。

在公园的南部,一棵数百年的老樟树,被很好地保护了起来,树下围有一圈直径五米的水泥园台。老樟树树干高大粗壮,三人也合抱不过来,树枝宛延向上伸展开来,繁茂的枝叶,遮天敝日。树旁几米开外,是这位名人圆台形的衣冠冢,冢高一米二,直径八米,用青砖彻就,冢顶铺满绿色的草皮,冢前竖有墓碑,碑上有书法名家提写的碑文,笔力沉雄劲健。墓碑不远,还建有一大理石壁,石壁上刻有这位名人的生平事迹和对社会的贡献,叙事简洁,文笔精练。常有国内外的游客,幕名前来观光瞻仰。

纪念馆外的广大空间里,从外地移植了众多名贵树木,错落有致地分布于园内。其中有高大的云杉;秀美的松柏;有如伞的棕树;也有成群的桂花树。正值秋高气爽,桂花飘香,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沁人肺腑。地下绿草如茵,几条曲曲弯弯的鹅卵石路蜿蜒其间;路的两旁是齐腰的權木,顶部修剪得平齐整洁;權木之外的空地上,一簇簇各色鲜花,竞相开放,争奇斗艳;

在小径的一处纵横交汇处,建有一座六角形凉亭,凉亭四周由六根圆形木柱支撑,六个弯曲向上的飞檐,向上伸展开来。凉亭顶部是高耸的葫芦形顶尖。檐下雕梁画栋,显得古朴风雅。

公园的东侧,利用建园的余土,堆积成一座小山,一条石板铺就的小路,蜿蜒于山间。山上植有各色树木和任意生长的灌木。

树群中,还错落地参杂着一棵棵人造的梅花树,到了晚间,合上电闸,树枝上紫红色的梅花竞相开放,为园中又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公园的西侧,是一个碧波荡漾的人工湖,湖的中部,跨湖横架着一座弧形的拱桥,两侧有大理石条砌就的栅栏,供人们坐着歇息;石桥的中部也建有一座凉亭,与园内的六角亭一般样式,凉亭周边砌有栅栏和石条,游人可坐着歇息或倚栏俯看湖中的游鱼;湖面上,飘荡着数艘脚踏游艇,几对青年夫妇带着孩子,随意地踩着踏板,在湖中悠闲地游荡;沿湖四周,岸柳依依,绿色的柳枝随风飘摆;一条五米宽的柏油路绕湖而建,在浓郁的柳阴下穿行。

这天上午,石拱桥上的凉亭里,传出一阵宛转的二胡声,一位六十出头的老者,正低头旁若无人的专心地拉着二胡,两对白发的老夫妻坐在一旁听着。湖畔的柏油路上,一位年近六旬的妇人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位与她年纪相彷的白发残疾人,像是被二胡声吸引,也朝着湖上的凉亭慢慢地走来,上得桥来,妇人向两位老夫妻热情地招呼着:“梁师傅,伍师傅,你们今天来的早啊。”

满头白发精神矍铄伍家驹笑了起来:“桂芳,我们今天可没有早来,是你晚来了啊。”

段桂芳爽朗地笑了:“是吗,今天是我这位不小心把裤子给弄脏了,我给他重换了一条,又帮把洗净了,这才晚来了一会儿。”

另一位高个的老者梁才敏听了,也笑着对轮椅上的残疾人说:“育华老弟,你就不能忍着点?”

与伍家驹并排坐着,身板硬朗的邢丽看着推车的段桂芳,同情地说:“看你说的,这可是忍得了的,只是真难为桂芳妹子了。”

段桂芳豁达地说:“没事,丽姐。育华是个病人。”

伍家驹朝着李育华笑着说:“育华老弟,你是怎么修行来的,到老了还有桂芳妹子这么好的人,尽心地伺候着你。”

李育华被两位老哥说得异常尴尬,无言以对,只能是难为情地憨憨地笑着,眼神里流露出自疚和对推着他的桂芳妹子的感激。

矫小的黄秀莲见两位老头老是拿李育华说事,出来解围说:“你俩都别说了好吗,育华又不是故意的。咱们还是来听桂芳妹子唱歌罢。”

两位老头这才附和着说:“好,好。听桂芳唱歌。这倒也是一种享受。”

段桂芳爽快的笑着说:“行。我来唱歌。”转而对拉二胡的老者说:“陈师傅,咱还是一拉一唱吧,你说今个唱什么?”

拉二胡的陈师傅停下了正拉着的曲子,想了一会说:“今天咱来一段新鲜的,唱段京剧如何?”

段桂芳爽快地说:“行啊。”

陈师傅年青时是厂里的钳工,也爱好文艺,早年曾是厂业余演出队的二胡手,后来调到厂工会工作,与段桂芳是老熟人了。退休后经常到公园来玩,与段桂芳一拉一唱地配合过多次。

段桂芳答应后,陈师傅说:“来一段《红灯记》怎样?”

“好,你就选一段吧。”

“《红灯记》中的李奶奶的唱段,《学你爹心红胆壮志如钢》,如何?”

“好吧。”

说罢陈师傅低头拉琴,右手手腕抖动着来回拉着琴弓,左手的指头上下滑动地按着琴弦,二胡琴弦传出了这曲唱段《二黄散板》的引曲,悠扬婉转,一下子就拉出了京剧的韵味,引曲完毕,陈师傅抬头向段桂芳示意,让她接上,段桂芳也老到的正好接到了点上,口中唱出:“十七年.....风雨狂.....怕谈以往......”嗓音圆润,格调老到,将剧中李奶奶的形象宣染得维妙维肖。动人的唱腔,优美的乐曲引来十余名听众,兴致盎然的围成一周静静地听着。一曲终了,众人齐声叫好。人群里有个似曾认识段桂芳的人说:“这不是文化馆的段老师吗?”

另一人说:“就是她。”

“果真名不虚传。”那人赞道。

唱罢一曲,听众中有人要求:“段老师,再来一首。”

陈师傅也来了劲头,对段桂芳说道:“那就再唱一首《做人要做这样的人》吧。说完他稍作调整,琴弦上又传出了《西皮散板》的引曲。

段桂芳也兴致不减的接着点唱了下去:“听罢奶奶说红灯......言语不多,道理深......”

这本是一曲青年旦角的唱段,段桂芳年近六十,可早年在《文工团》演唱的功底犹在,嗓音虽不及青春妙龄时的清彻亮丽,可唱腔里那种老到与成熟的韵味,听了仍叫人觉着酣畅淋漓。听众们都为她的歌喉叫好,她又被要求着连唱了几首。

几曲唱毕,凉亭内已是站满了听众,时间已到晌午时分,听众仍兴志不减,有人要求再唱。梁才敏笑着对大家说:“诸位,就饶了她罢,快六十的老太婆了。再说,咱也该回去了做中饭了,明天再来吧。”

于是,众人散去。陈师傅收拾好胡琴和乐谱,与大家一同下得桥来,沿着湖畔的柏油路,往公园外走去。段桂芳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李育华走在中间,邢丽与黄秀莲一左一右,手搭在轮椅上,帮着一块向前推着。后面跟着梁才敏与伍家驹。

不一会儿到了家属区,家属区周围有砖砌的围墙,围墙大门的门楣上,提写着《向阳大院》四个大字。一行人进了大院,回到各自家里,梁才敏与伍家驹住在五栋四单元二楼的两对门。陈师傅住在他们上面的四楼。李育华住在三栋二单元的一楼,段桂芳推着轮椅刚进屋。这时彭丽娟与曹雪碧一块从菜市买菜回来,她们两家住在李育华家上面的三楼,路过李育华家门口,见段桂芳正吃力地扶着李育华下轮椅,两人立即放下菜栏,说道:“桂芳姐,慢着,咱一块来。”

段桂芳说:“不用,丽娟妹,俺扶得动。”

彭丽娟不由分说的说:“三个人扶总比你一个人扶要轻省些!”

三人一起把李育华扶下了轮椅,又扶上了床,让他在床上躺好了,段桂芳又在他身上盖了床薄被。

“谢谢你们了。”李育华躺好后,段桂芳客气地说。

李育华也跟着说:“谢谢了。雪碧嫂子,丽娟妹子。真是不好意思呀。”

彭丽娟说:“没事。华哥,你客气个啥。我俩就在你家上面的三楼,顺路。往后有事,只管吱一声就是。”

曹雪碧也说:“就是呀,桂芳,这以后有事只管叫我们。”

段桂芳说:“好的,一般情况我一人也干得了,实在有事我会喊你们的。可我想,你们两个也不会有多轻松,就我知道的,明刚就不怎么会干家务活,里里外外全靠丽娟妹子一人操劳。吕厂长呢?我看也会与明刚是同一类型的人。是吗,雪碧姐?”

听段桂芳说起了秦明刚,彭丽娟没好气地笑了起来:“别提他了,除了上班,他啥事也不会。我一人干活还轻省自在些,他一插进来,只能给你添乱。”

曹雪碧也笑着说:“我家的洪波也被桂芳妹说中了,也不爱干家务活。什么洗衣做饭呀,全不沾边的。”

“哈哈….”三人一起笑了起来。段桂芳说:“我就知道你俩也不会轻省的。怎能动不动就喊你们下来呀。”

“没事,桂芳姐,咱们是啥关系呀,明刚和育华哥,还有你,都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师兄弟,你还客气个啥呀,有事只管喊一声就是。如果我俩没空,你只管把明刚喊来也成,让他干这种力气活,兴许还成。”彭丽娟爽快地说。

段桂芳笑了起来:“那好,那好。”

三人又说笑了一会。之后曹、彭两人离开了李家,上楼回到各自家里,准备中饭去了。

躺在床上的李育华,听着三位妇人的说笑,也忍不住自个儿在心里笑了。他如今虽说是身体残了,连生活也不能自理了,可没想到段桂芳竟会在这个时候来到他身边,并如此体贴地侍候着他这病残之躯。这让他觉到了最大的宽慰,慰平了他心中曾经的伤痛,也慰暖了他一度消沉心境,他一改往日的颓废,对这位重情的师妹,由衷地感激与尊崇,对她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懂事的儿子也经常来信,每次都要问候桂芳姑姑,表示他心中不尽的谢意与敬意,他在信中一再嘱咐爸爸:“能干的事要尽量自个儿干,不要事事都依赖姑姑,姑姑也是快六十的人了。”翔子的每封来信,李育华都要让段桂芳也看一遍,段桂芳看后有时竟也流出了眼泪:“这孩子真懂事,什么都想到了,部队的教育真好。”。

李育华也下决心彻底地戒掉了烟酒,每日里与师妹用着简朴而健康的饮食。天气好的时候,师妹推着他在公园里散心,享受着绿色与阳光,天气不适宜户外活动时,他俩就在家里,让师妹扶着他练习走路,企望着受伤的脑神经和肢体能得到些许的恢复,以减少师妹的负担。

如今,李育华完全地沉浸在幸福之中,他多想再陪着这位重情重意,温柔体贴的师妹,好好地过下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