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少典笑了笑：“他是怕如果你知道了货源后就会和给他提供货物的人直接联系，把他这个中间人让过去，对吗？”

王廷苦笑笑：“你真是大看我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虽然我们之间达成了协议，但是在我看来，利益永远都是第一位的，所谓的协议无非就是一张白纸而已。我多方调查，终于知道了他的货源。一般来说，大批的货物进货渠道一般都是来自于滇缅一带，就算不是，也基本集中于西南一带。可万军的货源竟然来自北国东北地区，你说这怪不怪？”

白国龙和姬少典对望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王廷抽了一口烟，说：“这件事自然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仔细调查了一番，发现给他供货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非常神秘的组织。至于这个组织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只知道给他供货的人叫做庄主。”

“庄主？”

“是的，我也就打听到了这一步，再后来万军似乎有些察觉，连着半年多没有给我货，我也就没有再继续追查下去。”

白国龙点点头，点燃一支烟，默默地抽了几口后说：“王廷，你也算是这方面的行家了，你能不能猜一猜这个庄主究竟会是谁？”

姬少典附和：“是啊，根据你刚才所说的一切，我们基本可以判断出万军的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制毒贩毒集团，如果可以借此机会能把这伙儿恶势力一网打尽，你也算得上是大功一件了。”

王廷眼前一亮：“我、我还能活命？”

白国龙脸色一沉：“那还得看你所提供的线索有没有价值了。”

王廷使劲咽了口口水，说：“我虽然贩毒，可我自己并不吸，不过，我鉴定货物纯度很有一手。香港的那些大佬们之所以和我合作，就是因为那位庄主提供的货物纯度非常高，而且杂质很少，几乎可以说是极品。所以我推测，那个庄主一定是一个制毒大师，而且手艺超群。即便他自己不是，那他的手下里也绝对有这么一个人。”

“那么这个人你是认识的了？”

“不算认识，只有一面之缘。十几年前，我在滇南遇到过一个人，这个人可以用非常简单的设备制作出纯度超高的毒品，而且杂质非常的少。我惊呆了，长这么大我从没见过如此高超的制毒手艺，那简直就是绝技啊。可惜的是，那个人制毒主要并不是为了贩卖，他毒瘾奇大，所做出来的毒品一大部分都被他自己用了。我本来想和他合作来着，可他笑着说像他那样的人已经不会把钱放在眼里了，能多活一天也是好的了。”

“这个人是谁？”

“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好像叫王寿亭。”

“王寿亭？你说的是王寿亭？”白国龙一下坐直了身子。

“怎么？你们知道那个人？”王廷眨眨眼睛。

“你所交易的毒品就是王寿亭亲手做的，这一点你能确定？”

王廷沉吟了一下，最后点点头：“应该错不了，只有他有这样的手艺。”

白国龙深吸了一口气，摆摆手叫警察把王廷带了出去。直到被押出门去的时候，王廷还在一个劲地大喊：“警察同志，该交代的我已经全部都交代了，你们一定要保我一命啊……”

审讯室里只剩下了白国龙和姬少典两个人，白国龙似乎有些疲惫，双手食指使劲揉着两侧的太阳穴。

良久，姬少典叹了口气：“看来，我们还真的是错怪宋仁明了。”

“真没想到，王寿亭竟然还活着……”

“案件如果按照这个方向推演下去，应该就会是这样的结果。王寿亭制毒，通过万军的天海药业将货转手卖出。后来王寿亭身份暴露，逃进了地狱山庄，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那个所谓的庄主。贩毒是暴利，庄主没有可能不眼红。于是，他便给王寿亭提供场所和原料，让他在地狱山庄里继续制毒，然后再以他自己的名义继续和万军合作。直到万军案发逃走，天海药业面临破产，他们这才有所收敛。但在巨大利益的诱惑之下，他们期间还断断续续的做了几次生意。直到宋仁明收购天海药业，发现公司内部竟然存在这样的违法勾当，他这才找到了我向我说明一切，才有了今天王廷的落网。”

白国龙嗯了一声，随即愣了一下，问：“宋仁明找过你？这件事你早就知道？”

姬少典笑了笑：“事情突然，所以没来得及向您汇报。”

白国龙恍然大悟：“我说呢，你小子怎么知道交易的地点是在码头，原来这都是你和宋仁明联手捣的鬼！”

姬少典连忙给白国龙点了根烟，笑着说：“您别生气，实在也不是我冒功，总觉得这件事有些危险，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白国龙哼了一声：“对，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好！现在好了，所有人都知道了，就他娘的老子这个局长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使劲抽了几口烟，没好气地说：“行了，说说你们是怎么弄的吧。”

姬少典见他气稍稍消了一些，暗暗松了口气，说：“宋仁明把天海药业里面的一些不为人知的隐藏资料交给了我，这里面就有王廷近期和天海药业的联系记录。我派顾怀英解读了那些资料的内容，发现王廷近期急需一批货，是他早先许好粤、桂两地那边的。其实在那个时候，天海药业被宋仁明收购已经是公开化的事情了，和天海药业一直保持合作关系的王廷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于是我就让宋仁明放出风去，说天海药业虽然被收购，但是原先的各项生意都还会保持不变，依旧可以会给他提供货物。按理来说，像王廷这样的老狐狸是不会那么容易轻易上当的，可两地那边催货催得很紧，而王廷又事先收了人家的定金，更不想轻易地失去天海药业这个最大的供货渠道，所以他就铤而走险，和往常交易一样，一个人来到了码头，被咱们的人一网打尽。”

白国龙缓缓点点头：“干得还算不错，就是有些冒险了……那么就是说，我们反倒欠了宋仁明一个人情了？”

姬少典虽有些无奈，但还是不得不说：“也只能这么说了。”

白国龙哼了一声：“原本还在调查人家，现在反倒欠了人家这么大一个人情，真是没逮着狐狸还惹了一身骚！对了，有件事我还是不太了解，宋仁明和万军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们之间其实有关系，万军曾给宋仁明提供过一些禁药，不过那也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以宋仁明的社会地位，这点事早就已经被他磨平了。”

白国龙瘪瘪嘴：“生意人果然都不是很干净……那王寿亭怎么会和万军有勾结？他们什么关系？”

姬少典笑了笑：“不知道，不过我想也只有万军那样大胆又有才的人才能为王寿亭续命吧……”

白国龙张张嘴想问些什么，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就这样，在王廷的交代下，滇、粤、港等多地毒窝被一举查抄，抓获毒贩三百余人。十年来一直躲藏在我国南部阴魂不散的流毒随着王廷的落网，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