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承诺帮忙
作者:九命紫林猫      更新:2019-11-08 21:10      字数:2128

p> 傅山正胡思乱想想着这些,看着院中的风景,忽闻身后有一个沉沉的声音道:“怎么,想家了?”

傅山回头,见了来人,有些讶异,道:“三师兄,今日你毋须夜值,应早些休憩才是。”

“我正要去休憩,见你在这里,便来瞧瞧。”三师兄卫道奇说罢站在他的身旁的回廊上,也与他一同看着院子的风景。

两个人无话,不知三师兄如何想,傅山自己觉得有些尴尬。他其实有一个疑问一直很想问三师兄,却又不敢说。如今四下无人,又不会被旁人听了去,即便是说说也无大碍吧……

傅山这么想着,终于开口问道:“三师兄,师弟我十分好奇。听说你拜师父为师,是因为……”

这话多少有些残忍和伤感,傅山问了一半,话还是噎在了口中,怎么吐都吐不出来。

三师兄似乎没有听见,半晌无语。傅山都准备放弃了,他一直不喜别人强迫自己,也不喜强迫别人,若师兄不愿意说,他便无须再问。

可这时师兄缓缓开口道:“那些事,你是听你五师兄说的吧?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我心中的一个执念罢了。”

三师兄站在这黑夜中,他有些黝黑的面色,看起来也没有白天那么突兀。傅山从回廊边上下来,对三师兄作了一揖,正色道:“是五师兄告诉我的,还请师兄见谅师弟冒昧。若师兄不愿意说,师弟并不强求。”

“你出身大族世家,又这般的恭谨有礼,我怎么会怪罪与你。这是这事儿,我与你说,你也不知是为何。”三师兄道,之后却话锋一转,又说:“不过你为人聪慧沉静,性情机敏,与你说,或许还能帮上我的忙,那我便告诉你吧。”

三师兄声音缓缓,带着点能让人沉迷他话语之中的力量,开口说道:

“我父亲本是这阳曲县中仅次于魏心的医者。虽不如魏心前辈,却也在城南颇有些名气。那日清晨他从外采草药归来,看起来并无他碍,只是在早膳之时,与我和母亲提过走路被一根荆棘刺扎中了脚踝。这本是上山采药之人经常遇到之事,我与母亲并未放在心上,让他用草药处理好伤口。他也不甚在意。”

傅山听罢点点头,若是只是在野地里被扎了手脚,这般上药包扎也是正常之举。

三师兄接着说:“那日他从早忙到黄昏时分,半夜母亲起夜,点亮了灯烛,也惊醒了他。没想到他从那时便开始浑身抽搐,脸上如同麻风病人一般,眼帘不停跳动。当晚便出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症状,比如怕光,还有不停的咳嗽。若在他身边点灯烛,他便会一边咳嗽一边抽搐,我也不知是出了什么问题。”

“见我父亲如此痛苦,我心中自然悲痛。我想尽了各种办法,换了七八个药方,但没有一个见效。我甚至还怀疑他是中毒所致,可那毒又不是砒霜之毒。我根本验不出来。我在入师父门下之前,已经有了三年的行医经历,我从来没有想过,我最窝囊的一次行医居然会发生在自己父亲身上。”

三师兄说道这里,眼神黯然,映着月光,傅山能明显看出来他心中的自责。

“师兄,节哀。”傅山不知说什么才能安慰他,在这件事上,原本来说也是他不好,如不是他提起来这么伤心的事情,三师兄也不会如此。

“不怪你。后来我实在无法,便找了师父帮我瞧。那时候我只是听说过他,我还没有见过他,在我眼中还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大夫而已。可他开的药有效果,我甚至能觉察出父亲抖动的不厉害。“

“那师父是不是知道那是什么病?”

“不,师父不知道。他当时已经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尝试了各种办法。帮父亲吊了几天命,最后父亲还是去了。”三师兄道。

说罢他又转头看着傅山,问傅山:“你可知这是什么恶疾?”

傅山被吓了一跳。他才多大,这如魏心的门下才多久,论看过的病人,他是一个没有瞧过,而这三师兄是在阳曲县里出了名的治疑难杂症的圣手。什么古怪的疾病他都瞧过,这三师兄怎么就突然来问他了?

“师兄为何有此一问?我才跟着师父修习没多久,师兄这般问我,我怎么会知?”傅山回答。

“听闻你博闻强记,我认为你应该会知道一些。我虽然行医至今已有十五年,可若论读书,我并未读太多。师弟,师兄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师弟可否能答应与我?”

“师兄请说。”

“你博闻强记在整个阳曲县都是出了名的。我除了师父要我读的这些,还有以前在家随先父读的那些,除此之外也无更多涉猎。且我读过的医书,每本书能记住的也只有十之八九,记不了全部。有时闲来无事,我也会翻阅之前读过的医书,或者根本未读过的,却总是翻阅甚多,却无甚效果。所以希望师弟能够帮帮我。”

傅山听罢后明白了师兄的意思:“既然师兄如此说,我自不会推辞,还希望师兄能多给我些时日,我若瞧有用的,定会来告诉师兄。”

傅山与三师兄相谈到这里才明白,原来今晚这么主动的来找他说话,是这么个意思。

“那就拜托师弟了,若师弟能助我完成心愿,让我知道如何治此病,我定有重谢。”三师兄说罢作揖一拜。

傅山回礼,送三师兄离开。看着三师兄那离去的背影,傅山不禁唏嘘。他虽说已经来了这魏心的医馆,可这医馆里大多数时候接触的还是能自行来看病人。有些病重到无法下床的,多数是由师父亲自出诊。所以傅山尽管来了半年,最多也只是看惯了疾痛,看尽了人间冷暖,却还是没有看懂生死。

或许生死对他来说还是太过于沉重,只是这般想想,心中便会发毛。今日听三师兄说起至亲之死,傅山似乎才意识到这人命的脆弱,这生命也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