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当爸爸了。

可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一句话也可以如此让人肝肠寸断，心痛到无法呼吸。

“乖。”他胡乱的吻着顾念的脸，封住她还在一字一句不断重复着“对不起”的双唇，“先别说话，我们要到大使馆了，没事了……”

“痛……”

“痛的话打我骂我吧，是我的错……让你受了苦……”

穆子言颤着手握上顾念的左手，大掌包裹的细细密密，覆在手背，覆在顾念小腹之上。

手指冰凉，可唇畔触及到的皮肤却一片火热。

冰凉是因为失血，火热却不是任何好兆头。

他抱得更紧了，望着医疗兵，从来从容不迫的眼里竟然满满都是惊慌与无措，“她发烧了！”

医疗兵低下头。

空中将维拉市此刻的全貌跃进眼底，不仅仅是最先开始的中部，一个夜晚的时间，火光几近蔓延到整个城市。

医院是重灾区，奴隶们明显受过高人指点，每个区域都率先挑医院下手。

此刻整个城市一片混乱，求医而无处可求，寻医却又无医可治。

“治疗环境太差，我可以给夫人打紧急消炎用药，可……”医疗兵为难道，“看样子这胎情况不是很好，我们备的药，效果快，副作用也多，特别是对孕妇……”

他又补充道，“子弹也必须取出来，不然炎症不消，高烧不可能退。”

怀里的女孩脆弱得甚至连拥抱都不敢用力。

可不用力却又好像下一秒便会消失不见。

声音愈渐轻微，耳畔一直持续的“对不起”三个字甚至都快微不可闻。

穆子言瞳孔猛地一缩，晃着顾念的头，“念念你别睡，你继续说话，别停，说什么我都听着……”

没有什么比无言更让人绝望。

“你不是说对不起吗？继续说阿……我还没说原谅你呢，你别停……”

之前每一句“对不起”都如刀刃割在心头，此刻却恨不得继续割下去。哪怕心如刀绞，也算是甘之如饴。

直升机终于落在大使馆的前方。

穆子言抱着顾念奔向大使馆，余光注意到不远处还停了一辆直升机。

眉间一蹙，可此刻也顾不得这么多了，顾念的状态需要尽早找个合适的环境进行治疗。

-

顾斯非常的焦虑不安。

从天开始亮起，他的心就跳动的越发异常急促，总觉得看什么都不顺眼，就连呼吸，都呼吸的是不详的气息。

一夜过去了。

姐她……还好吗……

顾斯右手握得青筋暴起，如若不是这里这一千多名华国同胞，他此刻恨不得奔出去赶到顾念身边。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在枪弹之下柔弱的伸手就能捏死。

顾斯烦躁的挠头。

“大哥哥……”

他抬起头，又低下头，是个小男孩，许是在维拉市长大的，皮肤被晒成健康的古铜色，身高才到他的腰间。

“恩？”

小男孩伸出手，手心里是一块包装完好的肉脯。他尽可能抬起手，想递到顾斯眼前，“大哥哥，给你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