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谁是凶手
作者:璨斓曦      更新:2019-11-06 05:55      字数:4873

送信人身中毒镖多处,黑血流出气绝身亡。凄惨之状不忍直视。他万没有想到罢:走上这条数典忘祖之路,会是这样的一个下场吧!

眼前毙命者,身穿一身洁白锦缎长袍衣衫,倒也显得清白无染。身材修长,甚是标致。放谁看来,也难与背叛连在一起。

他颔下有一块颜色较重的红色胎痣,赫然明显。这个人除了衣裳外,其余的特征正符合浪海涯要找的那个贼人。而那件黑色玄衣,倒是与进出福泰楼客栈的黑衣人等穿着,有几分相似。或许,他是与霍从楚是一伙的。

浪海涯蹲下身子仔细搜查。除了他身上揣着的几张银票之外,就是胸前有一只飞鹤纹身格外醒目。除此之外,一无所获。即没有什么书信和密函,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在他的周围,留有打斗的痕迹。不过,地面擦痕面积很小。看来,相持时间极短,动作幅度也不大,胜负便立见分晓。

这说明,在他中毒镖之后,还有一丝气力挣扎。而与之相斗的这个人,挥洒之间,便将他身上的金字腰牌和信函一并取走了。所以,金字腰牌并没有在他的身上,信函也无影无踪了!

而送信人的尸体有动过的痕迹,这也在说明,他死之后也有人来过,搜过身。

是谁拿走了那两件重要的信物?是宫装丽人,是阴阴二仙,抑或是上官云舒,还是另有其人?

金字腰牌是元人出入境的凭证,只有授予官职的少数人才可拥有。这个送信人,是授予大元官位的。而浪海涯与飘如絮要想出关,一定得有它;如果没有它,也难以完成使命。这也是他受命留在这里的原因。

怎么办?信函遗失,金字腰牌被盗走,如何离开这里,怎样入兴元府?浪海涯陷入沉思。

客栈,那个神秘的客栈。霍从楚到客栈,若不是单纯为了挑事,会不会是为了掩护这个罪恶的送信者?

“果然如此的话,那处境就会更危险了,”浪海涯暗道,“信件不会落入他的手里。”

他意识到,那个杀人灭口的宫人女子不是上官云清,更不是上官云舒,而是一个更为可怕的人。此人身手矫捷,身轻如燕,她不是友就是他的劲敌。他想起出来的路上,遇到了吴家士兵把守出关道路,难道,莫非是凤音箫……

无论怎么说,这个人当是有备而来的了。到底是谁,有这样的胆识,抢在他前面出手,还需进一步侦查再做定论。但有一点,他阻止了密信的传递,也是暗中帮助了自己。而要送信人命的人,很显然是想杀人灭口。他是一个人独自来到武宫镇,暗器杀人的。其余人,不过是掩护他而已。

杀他,一是埋藏罪恶不被暴露;一是截获密函,阻止他叛国!若是后者,倒是不谋而合,若是前者,那将会更加险恶的了。

这几日出没在客栈人里,有怪人鹰自隼,有邋遢老人逍遥真人,还有一个就是玄衣道长。

他们中能出手之狠,招数之毒辣的,当然是鹰自隼。但,他没有现身,按浪海涯的探底,他也不是这样的功夫。杀他的,是极其罕见的浸毒飞镖。在江湖上,除了阴阴二仙,还没有听说有这样的一个女子。其余的人,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

浸毒飞镖,这不是杀害岳父风飘客的暗器吗?难道,他们是一个人……

浪海涯回忆:他追赶的时候,这个人故意把他引到了客栈,然后在一个空房子里呆了一会儿。他检查了客栈的密道,没有动过。这说明,他布好了圈套就离开了。而自己的岳父被魏子铭骗到石屋时,先是乱箭飞身,然后是毒镖飞刺,这手法何其相似?

难道这个人意识到有人在劫杀他,或追查他,他才如此小心翼翼?——浪海涯暗想,离开龛灵宫时,知道他身份的人,只有梅王爷,现在,又多了一个凤音箫和上官云舒。他们不会暴露的,那么,为什么这个送信人要躲避自己?莫非客栈里发生的那些混乱的事儿,惊动了他?

或者,他发现了什么

浪海涯怀疑自己是不是暴露了身份,要是那样,他就只好先行了断,以绝后患。这,还有待下一步验证的。

此时,有一伙人向着这个方向疾驰。浪海涯迅速向旁一跃,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几丈之外,花草树木完好无损,没有丝毫打斗的痕迹。

这些人大约六七个,停在了送信人尸体旁,一面查看,一面观察周围的动静。

“死了,是飞镖。”一个人道。

“一了百了,谁也查不出来,我们也可以回去复命了。”

“怎么说?”

“就说是我们解决的。至于别的,不归我们管。”

“那……那密信呢,我们怎么交差,怎么和接应他的人交代,他们可是卫国公的人……”

“闭嘴!”一人厉声喝道,“你要是不怕死,就留下来,查个究竟吧!”

他们逗留片刻,也匆匆离开。

浪海涯眉头一皱:在武宫镇有人接应送信人,那个所谓的黑衣商人的使命已经完成。不管他的信物落入谁手,他都得死。这就是他的使命和宿命,不可留下活口。

接应他的人,就是霍从楚这伙家伙。他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宫装丽人已经把他解决了,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浪海涯迅速下山,直奔海边码头。

他想在这伙离开武宫镇之前拦截住杀人者,不能让她离开这里。

来到盲人老人这里。一张巨大的渔网挂在两棵树中央。一声惨呼传来,让浪海涯不由一惊:他直奔石屋之中。荷花池中浮出两具黑色的尸体。织网老人已经奄奄一息。他急忙把手指放在老人的鼻孔下,探一探。“大爷,醒醒!是什么人下得毒手,哪里人?快说。”

“临安口音,问我……来过什么……人,说了些啥;……就出手了……”

“挺住,大爷,”浪海涯说着,运足真气,源源不断地传给他,“还有呢?”

“有两个人……突然闯来,……打在一起。有人掉……水里了。”老人断断续续,“要什么信,就走了……。”

“还有什么?”

“……没想到,你送了我,人到底还是要走到……”

他身子一载,倒下去,走了。

浪海涯抬起身子,向远处茫茫的大海望去,海天一色,没有一艘船只。他,一片茫然。

他,有一种被人出卖了的耻辱!

他埋葬了盲人老者,缓缓地走着,向来时的路。这是一个牺牲者,一个无辜者。

到底是谁,背后有这样大的巨手,掌控着生者的命运?是梅王爷,凤音箫,宫中丽人,琵琶女子玉凤凰,还是另有其人?这是一张已经向他张开的网,每一个编制的节点上,都站着一个人,有的人正在虎视眈眈地向自己张开了血盆大口,随时将自己吞噬;而有的人,却让他好好地活着。

有人要他死,他要活着。这乱世,就是这样。哼,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就连一个瞎眼老人都不放过!

浪海涯向四下里查看,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他又跑进屋子,屋子被翻得乱七八糟,东西散落一地。他捡起一片发霉的布片,嗅了嗅,已是多年保藏的家底。他走出去,站在门前查看。正当他欲离开之时,突然,有几个紧身白衣蒙面人从旁边的石崖里窜出来。他们身材高大魁梧,一拥而上,挥舞着刀剑直劈向浪海涯。

这正是刚才那伙人。

浪海涯爆喝一声,纵身一跃,宝剑快如闪电,早就刺出。两个人还没有来得及撤身,便被击倒,一命呜呼。其余的人退后一点,突然一起扑上来。浪海涯杀红了眼睛,连连杀招,又有数人中剑倒下。剩下的贼人见势不妙,吓得魂飞魄散。他们背靠着背,战战兢兢垂死挣扎。双方对峙好一会儿,浪海涯宝剑一挥,再次发难。剑如长虹,步步紧逼,把几个人逼到了死角。几个人惊恐万状,盯视着浪海涯。

“你别过来,我们将以死相搏……”

“哼哼,死到临头还不醒悟,谁派你们来的?”

“没有谁!”

浪海涯只要宝剑稍稍一动,几个人就会当场毙命。他们也意识到,此时此刻,只有负隅顽抗才会有一线生机,否则,就是坐以待毙。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仿佛时空都已凝固了……

“说,你们是什么人,谁派来的,想要干什么?”浪海涯低声喝问道。

“废话少说,上!”一人挥动长刀直冲上来。浪海涯早有防备,天裂剑一掠,一道血光,飞升而起,带着一阵血腥味儿,溅到洁白的墙壁上。几个人顿时停下,欲退而逃,却又没有退路。双手紧握,张目惊恐。

“说,你们是什么人,受谁的指使?”浪海涯的声音很低,却透着威严和杀气。

“我们是什么人干你什么事,大丈夫死又何妨……”一个家伙道,“兄弟们,横竖是个死,和他拼了。”

话音未落,这伙人不容分说,又一次饿狼一般直扑上来。浪海涯的天裂剑发出嘶嘶响声,如龙入水,卷起层层波涛。又突然一举,仿佛擎天巨柱。宝剑挥动,风卷残云一般,把这伙人打的七零八落,纷纷溃败。有的趴在地上求饶,有的痛苦地打着滚。浪海涯没有虐杀,也没有理睬,倚剑长笑:“呵呵呵,这样三脚猫的功夫,也来闯荡江湖,起来!”

两个人刚刚站起来,浪海涯逼进上前,喝问道:“什么人,受谁的指使?”

“我们是临安府暗行巡使,寻找贼人!”

“哼,胡说八道,你还敢冒充暗行巡使?若不说实话,小心狗命,说。”浪海涯一较劲,这家伙狼嚎一般。

“小爷饶命,饶命啊——”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干什么的,快说?”浪海涯逼问道。

“我们是受临安府暗行巡使雇佣的,在这里等候一个人。”

“谁是暗行巡使,等什么样的人,干什么的?”

“不知道。等一个暗行御史,半路劫杀,护送信件……”

浪海涯一笑,冷哼道:“送信的是谁?”

“他是一个密使,走武宫镇,要去复命。”

“他叫什么名字?快说——”

“他……和……飞……啊,啊!”

突然,一把流星暗器暴风骤雨般飞溅而来。飘如雪花,落如雨花,散如梅花,力道十足,迅迅飞来。只见火花四射,银光闪闪,在天裂剑上飞溅起朵朵耀眼的火花。

浪海涯挥舞宝剑当当击落暗器,屹立一旁,一动不动。发镖之人一时惊讶,竟然停顿片刻。突然,又一阵飞镖散开,像密集的花针,纷纷刺来。浪海涯挥剑扫过,叮叮当当散落下来。哪想到,此为虚招,流星暗器直飞向他身边那几个白衣人。所到之处,百发百中。一串凄厉的惨叫声,几个人见血封喉,当场毙命,刚才要说的话都没有了下文。几个人原以为是救兵来到,毫无防备,怎么能挡住对方密集的暗器?

他跟踪的那两个人已死,刚刚有了线索却顷刻间又断了线,都死在飞镖之下。

一股浓郁的香气随着一阵烟雾飞扬飘来,很是迷人。

浪海涯赶紧捂住鼻子。不敢动弹。雾气徐徐散尽,那发镖之女子早已离去,不知去向。浪海涯很是气恼:又让人抢先一步。动作好快,好像她也早已知道他要来到这里一样!为什么这几个江湖顶尖高手总是比他早一步或半步,好像事先就已经安排好的一样。

发镖之人毒辣异常,速度惊人,一个活口都不让留下。飞镖上浸过剧毒,击中者口鼻流血,脸色乌青,全身抽搐,极其痛苦。

就在此时,随着一声尖利的口哨声,突然从石崖上跃起一个蒙面人,身影轻盈脚尖一点,如鹤飞仙。闪电般飞离此处,冲出栈桥。回身又是一把流星雨,花飞影舞,直袭浪海涯。浪海涯施展绝妙轻功,直追下去。还是晚了一步,那人眨眼间隐没在山岩后面,身影顿逸,不见了身形。

此人轻功真是了得。与前一女子的武功不相上下,只是他用毒镖,而那女子用的是毒香。手段各有千秋。一个是明器暗毒,一个是暗器明毒。真是珠联璧合,阴阳合一。浪海涯一阵惊愕:脑子里一片混乱,不敢相信。

难道她们真是……传说中的阴阴二仙?

江湖中,盛传有两位用毒的孪生女子,她们貌若天仙却手段毒辣。二人总是联手出击,一齐闯荡江湖,从不分开。一个是鬼仙花千束,一个是魔仙花千丛。独来独往,从不结交江湖人士,也未听说有过敌人。他们飘忽不定,常常是易容易装而行,让让你捉摸不透,难以辨认。二人使用的兵器独到,鬼仙花千束是腰间一条盛装软带,长有丈余。软可缠络令对手难以挣脱。魔仙花千丛使用的是盘头发网,张开像一只喇叭,紧紧吸住对手的兵器,动弹不得,只有就范。

可是,这次却有不同:显然她们的背后有一个更加强大的力量在支持着他们,否则,她们怎么会搅到这盘局里呢。那么,背后的那个人是谁,能让阴阴二仙听其摆布呢?

浪海涯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的对手绝非等闲之辈。所找之人已经被灭口,线索已断。显然,那密函已经落入了另一个人手中。此人更是心狠手辣,一个活口都不留下。从贼人口中得知,那个背后的大人物是什么“飞”,或是与“飞”字有关的名字。浪海涯搜索所有的记忆,没有找到与之相关的人物。

飞,或非,霏,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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