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师兄?师弟? 下
作者:暗月狼崽      更新:2019-11-05 01:15      字数:6275

第十九章师兄?师弟?(下)

“那么为了公平起见,我还是不用武器了吧。”白槊说,“靠武器的优劣取胜,原本也不是我想要的。”

“什么?”白燚愣了,“你还有武器?”

“是的,白槊是鹤家鹤翔阁少主,与你这没人要的家伙当然没的比。”白泽修反语道,“人家八岁就能以一己之力举起上古神器擎天槊并将其收服,你呢?你八岁的时候在干嘛?”

“切!我八岁的时候救人于危难之间行侠仗义,行走江湖体恤民情,可没有众星拱月的待遇!”

“得了吧!不是偷鸡摸狗的痞子英雄就不错了。”白泽修嗤之以鼻,“还比不比了?”

“比,当然得比。”白燚意味深长地说,“可万一伤到了,后果自负。”随后立刻开启血玉状态,双瞳顿时变成了赤红色。

究竟是嫉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对千机的愤怒此刻不知为何又重现在了白槊身上。

业火在燃烧,是仇恨未消?余怒未尽?白槊,会是那种人吗?

他想也不想地就向白槊冲去。

“白槊,用你最强的状态去对付他!用擎天槊,否则你会死的。我没有开玩笑。这家伙要是认真起来是能够与天使长级别的神抗衡的。”

“是。”白槊暗暗纳罕,对于他来说,白燚身上的谜太多了。

从他的来历,到他的伤势,以及修对他的态度,他猜不着白燚究竟是何等的人物,他只知道一向对所有人都保持距离的修,即便各显赫世家的子弟想入他门下,他也总婉言谢绝。

但对白燚,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修根本没有丝毫犹豫得收他为弟子,而且对他消除了距离感。

果然是个不可小觑的对手。

“开始吧。”白泽修一声令下,白槊手中瞬间多出一把银色的长槊,从外观上都能看出那东西具有千斤重量,舞起来虎虎生风。

与此同时白燚瞬间化为苍岚态,消失在白槊面前。

“又是这招?”白槊把长槊往地上一跺,闭上眼睛,手上结出一个“兑”印:“探魂。”

顿时,他的意识随着灵魂力散在空气中扩散,随后猛然出招举槊往一个方向刺去——

“当!”一声金铁之声响起,白槊的擎天槊恰好被白燚的四爪架住,“什么怪招数这都能找到?”尽管白燚在白槊的怪力下苦苦支撑但依旧不忘吐槽。

“你力气还挺大啊?”白槊惊异地说。

“还没完呢!”白燚发动血玉再开两爪,径直向白槊抓去,白槊不得不一个后空翻抽身而走,当然白燚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业火红莲!”赤红的火焰随后缠绕擎天槊而上,金属导热性好,白槊不得不放开擎天槊,凌空而立,手一招,随即擎天槊隔空向白燚飞来。

白燚此时已无法用苍岚态躲避,只能强行用爪拨开长槊,绕是如此即便爪再坚硬那反震力也让他感到一阵酸麻,白槊同样不会放弃千载难逢的机会进攻,凌空冲刺而下——

“木灵·千叶舞!”周遭树叶迅速向白槊手上汇集,随后如炮弹般向白燚投来。

“危火·万象拟态!千叶舞!”白燚深知自己对五行灵力的操纵远不至于能够领悟到一星半点的灵术,自然也不可能与白槊的灵术抗衡,不得不使用危火相抗。

“什么?”白槊彻底震惊了,那紫色的火焰一出立刻也幻化为无数紫色的叶片汇集成的炮弹与自己发出的向撞,激起一层层冲击波。

这究竟是……什么?他怎么会我的灵术?不,这绝不是灵术!这种感觉是……煞气?

“躲开,白槊!”白泽修的声音远远传来,白槊醒悟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白燚不知何时开启了翼已经杀到面前:“幽火!生死有命!”像杀神,像嗜血的修罗。

白燚……想杀我?这,他……是白燚吗?白槊脑海中是凌乱的,他忘记了还击亦或是逃跑。

“嘭!”一声闷响,白槊从空中被抛到了地上,与此同时掉到地上的,还有白燚。

发生了什么?白槊凌乱的脑中逐渐理清了思绪,千钧一发之际,白燚用翼把他抽到了地上,随后他自己也失去平衡落地。

原本他就不会飞,他的翼,顶多能辅助他跳起,不像自己有风灵的祝福,能够凌空而立。

那个火……叫幽火?好熟悉的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白燚,你疯了?你想杀了白槊吗?他可是你同门!谁让你用幽火了?”白泽修的声音在白槊耳边忽远忽近,从高空跌落让他有些发晕。

白燚一言不发,转身就离开了。

“站住!你去哪?”

白燚没有回答,毅然从山崖上跳下,展开双翼滑翔而去。

我果然……还是怪物。我控制不住那种力量,我在干什么?我怎么可以对白槊……

“本来你就跟他们不一样嘛。”焱说,“别忘了你是妖,不是神。没有被诅咒的人怎么会懂你的痛苦呢。你终究是不属于这里的。”

白燚没有回答。

他漫无目的地往西北边飞去,因为那边够荒凉,足够他埋葬他的伤透了的心。他太沉迷于悲伤中,甚至没有听到旁边一个声音在喊他。

“喂喂喂?我说你哪!嗨!”等他注意到时,那人已经喊了半天了。

“艾玛,终于看我一眼了。”那人长吁一口气,是一个棕发青年,他有一双罕见的极长极宽大的棕色双翼,遮天蔽日,飞在他的下方,然而此时白燚却对他产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好奇。

“别烦我,我心情不好。”白燚冷淡地说。

“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心里就会好受些。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苍离。是住在昆仑山附近的鲲鹏。”

“哦。”

“你能不能别这么冷淡啊?!真是的,这让老朽非常不爽啊!”

“你很老吗?看起来怪年轻的。”

“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老朽可是参与过第一次诸神之战的妖哦。”

“你也是妖族?”白燚眼睛都瞪大了。这是他出生以来遇到的第一个同类。

“不像吗?”苍离好奇地问,“那你觉得妖族应该是哪样的?”

“我这样的。天天困扰于煞气和……”他想了想还是没把血玉说出去,似乎那东西不是人人都有的,“吃素。”

“那可巧了,我也是素食主义者。”苍离高兴地说,“这年头素食主义的妖可不多,而且总被当做异类。不是你说你吃素我还真不敢承认自己也是素食主义者。哎,你哪个种系的?”

“什么叫……种系?”

“你真的是妖吗……这都不知道?”

“抱歉,我出生在鬼界没人告诉我这些。”

“哈?这么说你没去过山海界?”

“什么是山海界?”

“……要不是你一身煞气我还真怀疑你在骗我。”苍离说,“作为妖族竟然没去过山海界,你……你说你出生在鬼界?”

“对啊。怎么了?”

“你叫什么名字?”

“白燚。”白燚并不打算告诉苍离自己原来的名字,毕竟这家伙未必可信,他说他是妖族他就是吗?提到鬼界白燚不禁警惕起来。毕竟原来那个名字在鬼界可是出了名的。

“没听说过。”苍离说,“你是路过昆仑山?”

“我住这附近。”白燚说,毕竟这家伙说自己住在昆仑山附近,那意味着是邻居,这要是骗他万一以后碰到了多尴尬,“因为我师父住这附近。”

“你师父……让我猜猜,不会是白泽修吧?”

“你怎么一猜就准?”

“这么简单的吗?”苍离惊讶地说,“所以你叫白燚。那你原来的名字是?”

“我不想说。”

“你不信任我?”苍离看出了门道,“我跟你师父是熟人哦。不过他作为一个神怎么还收妖做徒弟了?难不成你跟江……喂喂喂,你是不是叫葬啊?”

“你确定你不是什么都知道来逗我的吗?”白燚奇怪地问。

“我的天!那可不妙了。”苍离自言自语道,“你真的叫葬?”

“你都知道了还问。”

“你等一下,要不你到我家去喝一杯?”

“还是不给你添麻烦了吧……我就出来散散心的。”

“不麻烦不麻烦,”苍离急切地说,“嗨,你不知道,这么说吧,我是你的粉丝。”

“哈?你仰慕我什么?”白燚来兴趣了。

“这个……打架很厉害。”

“……得了吧,你要真仰慕我怎么会一眼见到都不知道我是谁。”白燚叹了口气,“你一说打架又提到我伤心事了。”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苍离看他们越飞离自家越远,着急道,“走吧,就喝一杯,解忧呢。”

“好吧。”

“真干脆。”苍离喜上眉梢,“我喜欢。”

“不过你得告诉我山海界和种系是什么。”

“放心,除了这些我还可以告诉你点别的。实话实说吧,我才从山海界回来呢,那里一群肉食者真是让我不习惯。”

“山海界有很多吃人的妖?”

“废话,那里是妖族的大本营。就像鬼界是鬼的大本营,神界是神的居住地一样。总有一天你也会回去的。”

白燚想起了焱的话。

“但我不吃人。”

“嗯……以后也是?”

“对啊。人类跟我们有什么区别?我们干嘛要吃他们?”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他们不这么认为,他们只是单纯的认为吃人可以提升他们的煞气,使他们的灵力更具有攻击性,更强大。”苍离说,“算了,以后慢慢的你就懂了,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人类是食物,认为妖就是该吃人。”

“真是岂有此理。”白燚忿忿不平,“人类还能教会我们很多东西呢。我喜欢他们的艺术。下次我画幅画送你。等我画出名了,你可就赚了。”

“那真是谢谢了。”苍离汗颜道,“我家到了。”

“你干嘛要住在这么高的地方?”这是一个巨型铜柱子顶面,比山头还高,柱子大概是插在山涧中,底部深不可见,白燚往下一望头有些发晕,“我恐高。”

“因为我的种系是鲲鹏嘛,鸟啊,很大的鸟,每次化形成原形状态起飞都比较麻烦,找不到开阔地带,就只能住高一点好起飞啊。”苍离解释道,“你的种系应该是混沌。

在妖这个大种族里面会根据原形再进行细分成不同的种系,不同种系所擅长的灵力或是煞气也不会相同。

我们鲲鹏往往就是掌握风灵力和水灵力,你们混沌的灵力往往是无属性,但也会有例外,而且无属性这种主属性的例外就特别多,因为可以向任意方向发展嘛。”

苍离递给白燚一杯竹叶青,“尝尝,我泡的茶。”

“好喝。”白燚赞道,“你喜欢茶道?”

“对喽。好喝是一码事,精致又是另外一码事。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为什么。”苍离说,“真难得你居然是素食主义者。”

“什么难不难得的啊,要我说妖族就都不应该吃人。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把观念改过来的。”

“哎呦我的小少爷,这种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啊,要是像你说的这么轻松就能改过来,那人类每年还会人口锐减么?”

“人口锐减?你不是说妖族都在山海界吗?”

“神界有神人界还有神呢。鬼界有鬼人界就没鬼了吗?山海界有妖人界不也……”

“怎么会这样……”白燚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他们随便吃人就没谁去管管?”

“管?怎么管?谁去管?妖族神出鬼没的谁找的到影儿算他本事,妖族能够隐藏自身煞气,隐藏在人界只要不露相跟普通人类没什么区别,碰上一个也没人认的出来。”苍离摸摸下巴,“估计你连第一次诸神之战也不知道吧,神族为什么针对妖族,神族跟妖族的关系,这些你也不知道?修什么都没告诉你?”

“没有。他什么都不想告诉我我也很无奈。”

“那他打算多久告诉你呢。”苍离忧愁地说,“他明明知道的最清楚。而且,他们已经在找你的下落了。不行,事不宜迟,我得告诉他。”

“你现在就要去?”白燚苦着脸问。

“怎么了?”

葬把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了苍离,以及之前在鬼界发生的事。

“就是这样,”白燚说,“一旦用了血玉,我控制不住就会……你说,我该怎么办?”

“真是善良呢,白燚。我们妖族本就是背负诅咒的一脉,注定是要面临这些可能伤害到周围的人的问题的。

放心吧,既然修愿意收你为徒,那他就一定会教你怎么控制那种力量。

你只需要按照他说的做就行了,以他的经历,他绝对是值得你信任的人。”

“他的经历?”

“背后议论别人的过去也不太好吧。”苍离为难地说,“你要想知道就自己问他去,不过他多半不会告诉你的。走吧,我送你回去。”说罢拉起白燚的手就走,但白燚没动。

“我是赌气跑出来的……你就这么让我回去?”

“可你不可能永远不回去啊。”苍离哭笑不得,“我的小祖宗,你还真是……”

“苍离,你不是我的仰慕者嘛。”白燚心生一计,“你怎么能做这种对我不利的事呢?身为你的偶像,会很心寒的啊。”

“可是我也是为你好嘛……你不回去,你师父会担心的。”苍离辩解道。

“我知道呀,但是你让我怎么回去的了……唉。而且他明显更在乎白槊些,他就没给我好脸色看过。现在好了,白槊被我打伤了,他更不会想见我了。”

“别为你不想回去而主观臆测他人的想法啊。”苍离劝道,“你就不能大气一点?去跟白槊道个歉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如果是白槊他会这么做的。

你脸皮这么薄,怎么能当师兄啊?当师兄的,必须负担起给师弟师妹们收拾烂摊子的责任,脸皮厚才是正道,再说你不惹烂摊子都算好了,算了吧。”

“所以现在我后悔了。本来其实这也没什么好争的,我只是想证明我没白槊差。但事实上,我真的不如他。”

“不如人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况且你又不是处处不如他。亡羊补牢,为时不晚。道个歉又不会死人。走吧。”

“可是……我怕师父打我。”

“你啊……”苍离无奈地说,“他是希望你比白槊更优秀才会对你那么严格,再说你的目标是活下去,还怕这些?”

“行吧。”白燚最后还是妥协了,“我们回去。”

“这么说,白燚其实是妖族的……”白槊听闻白泽修的一席话感慨万千,“他跟诸神之战有关?”

“是的。这话你千万不可外传。往后也必须守住这秘密,那是为了他的安全,同时也是为了你们鹤家的立场。不久的将来,神界怕是又会有一场风起云涌的内乱了。”

“我明白了。”白槊点点头,“原本鹤家,也是因为那件事才在最近现世的吧。”

“这些你也别在白燚面前说,他似乎不想让你知道,包括他的过去。

因为他在乎你,所以才不愿意在你面前留下坏印象,他只希望你记住他好的那面。”白泽修说,“他其实挺喜欢你的。只是他不愿意承认而已。

他跟你争还不是一时冲动想证明自己的实力,而不是讨厌你,更不是想杀你,他能在刚刚那种情况下控制住而没有用幽火伤到你,就是他在乎你的证据。所以我告诉你的这些,在他面前你就装作不知情好了。”

“是。”

“辛苦了,白槊。”

“没有的事,如果白燚就是那个预言之子,那么现在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我们鹤家,也是为了他可以倾尽全力的,师父,倒是您为了这件事付出了所有,对吧。只是……您真的什么都不告诉他吗?”白槊问。

“时机未到,太早告诉他,恐生异变。而且,他的路只能他一个人走,他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是他的自由,我不想干预他的人生。让他自己去了解,是最好的选择。”修深吸一口气说,“但从心里讲,我不想让他走那条老路去送死。当然如果最后他一定要选择重复那个人的路,那我也只好……”

只好……清理门户。白槊什么都明白,但他无能为力,这真是个沉重而令人绝望的话题。

而且,明明师父是真心喜欢白燚的,是那种毫无隔阂的喜欢,他身为一个理性的神早已动了真情,白槊心里知道,修其实早就把白燚视如己出。

他亲手救回的故人之子,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却不得不面临这种艰难的抉择,本身就很残酷。

“不,白燚一定不会那么做的,他足够善良,他连我都不会伤害……”

“谁知道呢?他刚刚差点杀了你。”白泽修冰冷的话语叩在他心底,“白槊,这种事还是要理性看待的,如果他控制不住自己对杀戮的欲望,他就只能面临一个结果。就算我不亲自动手,也会有人来动手,而那时他的下场会更悲惨。”

“可是……这不公平。明明那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

“是啊,只是出身不好,但谁又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呢?前人造的孽,却要后人来偿还,本来就不公平,但又能如何呢?这就是命。而命,只能由后人来改变。一切,都在于他自己的选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