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节 王家字画铺(2)
作者:玉泉居士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660

))孙掌柜见钱耀华态度很是端正,满意的点点头,收下了字条,把画递给钱耀华,叫他回去等消息就是了。从字画铺中出来,钱耀华这才感觉到自己身上满是冷汗,后身的衣襟都湿透了,不由得摇了摇头,心里面暗叹,就是当年考试中举也没有如此紧张过。

带着患得患失的心情,钱耀华在家里苦苦熬等了三个月,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天天是吃不下,睡不香,就是惦记着事情能不能办成,一时一会儿觉得自己没有给孙掌柜个人有所表示,一时一会儿又觉得应该备着些厚礼亲自去王府拜访一二,当然这些所有的心思都是他个人的胡思乱想罢了,其实心里面也很清楚,这个时候自己除了等待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过了二十来天,吏部发来堪合把钱耀华调入了户部之中,谋得了他想要的清吏司的职位,自打哪以后,他确实如同孙掌柜所说陡然而富,不用半年时间就把一万两的银钱补上,还私下给了孙掌柜一千两的好处费,在孙掌柜的引荐下,见到了王家屏家中的公子王府臣,也是相谈甚欢,就是有些遗憾一直没有亲眼见到王家屏本人,不过话说回来,当朝内阁岂是自己能个轻易见到的,也就没有太当回事,随手就放过了这个念头。自家的宅子也从原来的二进远换成了四进大宅,出入豪气大方起来,原来不敢去的地方也敢随意登堂入室,这燕京城中的烟花之地他是去了个遍,谁知道这就为他又带来了另外一场天大的祸事。

在这个全城抓捕官员的夜晚,钱耀华本人正在家里面呼呼大睡,晚上他喝了些小酒,有些晕乎呢,睡的正香,孔武有力的几名凶神恶煞般的大汉直接从被窝里面拽了出来,连衣服都不让多穿一件,只是穿了件白色的内衫,脚上踏着双木屐,就被踉踉跄跄的锁拿出去上了一辆大马车。还没上车的时候,他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抓,是因为帮着四川弄花账被人检举,还是贪污款项有所察觉,可等到上车一看,好嘛,这车上满满当当都是人,最少有十几位,有认识,有不认识的,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大家皆为官员。

这时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面,钱耀华知道如此多的官员被抓一定和自己平日里做的事情无关,只是同某些带有共性的事情遭受了牵连,于是他苦思冥想,可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到底哪里犯了错误,最近朝廷里面发生了何种大事,能同时牵连如此多的官员。

突然他猛然一惊,心里联想到会不会是王家屏的事情给暴露了,他倒台了,如此说来似乎就能说通这么多的共性所在了,想到这里立刻满头冒汗,有些不知所措,要知道这政治=斗争从来都是残酷的,平日里面同僚们在一起也会流露出不少小道消息,就好像张居正一样,那么大的权柄,説倒就倒了,而且还祸及家人,最后落了个家破人亡,这种种迹象更是让人无从琢磨,只得暗叹天道无情。可今日要真是王家屏倒台,同样抄家,弄出了自己的借条之类的东东,来抓捕自己也不是不可能的,钱耀华心里面如丧考妣,面色黑灰,捏呆呆的蹲坐在一边。反观车上的一众官员们,好嘛,整整一出现世的浮世绘,在这个时刻再没有哪位大人能够讲究个官体,稳重,有的泪流满面,有的破口大骂,有的坐立不定,有的喃喃自语,更有的已经全身筛糠,瘫倒在地,大小便都已经失禁,眼见是被吓的三魂不见了七魄;总之,在这满车的官员里面,没有一个人能够镇静自若,稳如泰山,正应了一句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些大人们,高高在上的贵人们,今日里要是没了哪道官气护身,和普通人又有什么两样呢,不过也就是些衣冠禽兽罢了。

车子行径的速度很快,钱耀华慢慢的注意到身后面跟着的大车是越来越多,他的心里面也是越来越沉重,没想到这次抓捕如此大规模,看来真的是出大事了,而自己能想到的也就是王家屏的事情了,到了现在自己该如何是好,要是去了就全盘兜出,到时候恐怕自是难逃,要是不说,估计罪加一等,也是跑不了的,钱耀华的心随着车辆来回颠簸,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眼前的危局。

一会儿一干官员全部被带到了一个燃满了火把的明晃晃的院子里面站立等待。刚进院子,钱耀华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面,站在前面台阶之上冷眼观瞧下面众人的还能有谁,就是王家屏本人,只是顿时心里面又生出了其他的疑惑,既然不是王家屏倒台,为什么会有如此大批的官员受到牵连,又有什么事情让大家都成为一根绳子上拴着的蚂蚱呢?

王家屏满脸铁青的站在高台之上,看着下面衣衫不整的各位官员,各种丑态毕露,默不作声。他被内阁委派三司协查审理诸位官员,看看他们与海匪私通到底有没有什么具体的实据,别被这些***番子们在里面玩些花活儿,弄些假的证据诬陷官员,再有他来就是要防止乱用私刑,底下这帮官员,都是文弱书生,各个体质不佳,要是真的用刑,弄出了几条人命,到时候可就要出大问题的。可他来到这里站了这么久,见到下面的东厂番子、锦衣卫们肆意轰赶朝廷官员,整个场面是乱轰轰,完全没了章法,如狼似虎的差人们丝毫没有顾忌官面体面,王家屏感同身受,作为一位多年来受儒家教育出身的当代代表性人物,怎么能不怒气勃发,更何况这些斯文人们是被王家屏往日最为鄙视的鹰犬所欺,一向沽名钓誉,喜欢卖直求名的他又哪里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像天下人显示自己的正直呢。

“嘿,你们就是如此对待朝廷的官员么,这还有王法不成。张鲸,不管是皇上、还是张诚公公,又或是内阁,当初的旨意是什么?不是抓捕,而是协查,既然是协查,就没有定性这些官员都是犯人,而是说他们不过是一些有问题,或是等待说清楚问题的官员罢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东厂和锦衣卫的小吏、番子们以折辱官员为乐,今天你要不给我拿出个说法来,我定然不会放过与你,咱们面圣说个清楚明白。”斩钉截铁的王家屏,声若洪钟,满脸正气,仿佛儒气护身,金刚加持一般,呵斥着张鲸。

底下的一干官员们,立时就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未断奶的孩子见到了亲娘一般,不少人闻言是放声大哭,嘶喊到:“阁老,大人,您要为我们做主啊,这读书多年,为朝廷效力也有经年,不是叫这班酷吏如此欺辱的,这叫我们经后还怎么过啊,我们要见皇上,定然是一般佞臣,谗言媚君,做出如此有伤国体的事情来,要请王命诛杀国贼。”

站在边上的张鲸原本还挺惬意的看着下面官员的各种容貌,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他虽然表面上不露声色,但是暗地里确实欢喜非常,这些所谓的斯文种子们,平日里对宦官总是持一种蔑视的态度,总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清高的人士,不屑与宦官为伍;可实际上这班斯文人平日里一肚子男盗女娼,一肚子坏水酸药,真正是披着人皮的狼,各个都是伪君子。因此,张鲸虽然没有明着下命令让手下去折辱这帮文官们,但是他却也没有过多的提醒什么,只是说不要搞出人命就好,他对于手下的这帮人的手段,自然心里面是一清二楚的,这帮子匪人平日里无风还要起三层浪,今天如此大的事情,那还不更要弄个威风出来么。

黑的脸沉着似水的张鲸、骆思恭二人被王家屏如此一说,顿时觉得这人太不是东西了,这家伙纯粹是施恩卖好,用东厂、和锦衣卫的名声给自己铸就恩德,让自己陷入两难境地。要是他真有什么不满,私下里提出意见,张鲸定然能够顺从,服软,毕竟王家屏是内阁首辅,又是当朝的大学士,位高权重,不卖他面子也不好得罪此人,可现在王家屏是在明面山,当着这么多手下呵斥张鲸,要是自己服软了,以后还怎么带领下属做事。

这个时候骆思恭是个精明的人士,他听到王家屏说话里面只是点了张鲸的名字,没有说自己,这是王家屏在向自己表示,今天这场事情,他是冲着张鲸来的,而不愿意把打击面扩的太大,所以并不提骆思恭的名字,可现在他要是不说话,在案子里面结成的攻守同盟的内廷、东厂、锦衣卫这几道皇家鹰犬机构之间就有可能出现裂痕,他娘的这些文人就是阴毒,无时无刻不给你下绊子,使手段。因此他抢在了张鲸前面说道:“王大人,此话差矣,首先,今天的事情我们为什么要连夜请这些官员来问话,就是希望不要走漏了风声,出现有人逃匿和掩盖罪行的事情,那么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您还要求我们彬彬有礼的去请各位官员到场,在如此突发、迅速的行动中,这有可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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