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选择
铛~~
坐在街道的长椅上，叶羽点上一根香烟。[ 小月手打]他轻轻的吸了一口，烟头的微微火苗变得些许明亮，仿佛很想努力照亮这个漆黑的世界，但却只能无力的微微发亮，被融入黑夜的叶羽面容清楚几分。
这条宽敞的街道上乱成一团，早已没有原先的整洁和美丽，它所拥有的只是破坏之后的残像，悲凉而寂静。一些路灯被车子撞倒横翻在路面上，一些‘坚强’的弯了大半，摇摇欲坠，似乎一阵微风就可以将它们吹倒……
呼~~叶羽缓缓吐出一口烟雾，淡淡的烟雾迎风飞舞，扭曲着飞向高空……
夜空上，那一轮月牙散发着苍白的月光，它照在叶羽的脸上，看上去是那样的冰冷。他叼着香烟，墨镜背后的那双血色双眸盯着手上那两枚戒指，愣神发呆。
…………不知不觉，他手上的那跟香烟燃尽。他扔掉了烟蒂，可随即又点上一根。仿佛现在能够陪伴自己的对象只有手上香烟一般。
。
。
香烟一根接着一根，不知道过了多久，当脚下一地烟蒂的时候，叶羽站了起来，向着前方幽暗的小巷走去……
他决定了，就算结果已经注定，他也要赌上一次，如果真的失去自我，他会在那之前了结自己。他不想变成怪物，更不想让林琳面对属于怪物的自己，他现在所要做的只是试着改变，就算希望渺茫。
希望？
就像张毅对叶羽的评价一样，希望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是一种奢侈品，看着好看，其实也没有多大用处。这样，与其说叶羽带着一丝渺茫的希望，还不如说，他只想保留着那一份来自人类的最后自我尊严……
他是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
所以，他决定独自前往那个基地，获取其中的变异T病毒。
这是一次玩命的赌博，如果走狗屎运的话，他或许可以逃过【密室】中的那群猎食者，然后，利用变异T病毒压制灵魂之中越发冲动的本能。
叶羽现在已经可以感觉那只怪物蠢蠢欲动，他相信，如果没有变异T病毒这种所谓的丧尸镇定剂，那只怪物复苏过来只是时间问题。
从吃下那只鸦魔开始，叶羽的确力量增长不少，但同时那只怪物也变得更加强力，然后，他与怪物之间的微妙平衡似乎重新被打破，谁压制谁，变成了一个难以捉摸的谜题。可是，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叶羽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压制力在点点流逝，而怪物，它却迅速觉醒。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虽然有时候怪物会成功的压制他的意识，但都在短时间之内，可现在，叶羽隐约发现，如果这一次被怪物压制，他可能再也苏醒不过来。
这种感觉从【收费站】就隐隐出现，当时他不明白这种不安，而现在，他似乎明白了一些——那种压制与反压制，一个月之内的让怪物只能出现三次的【限制】，维持了数年的平衡，仿佛会在今晚被完全打破……
叶羽很担心，他怕这种平衡被打破，他怕自己再也无法恢复本性，他真的怕自己再成为那只嗜血、只有原始本能的怪物。他很清楚，力量的每一次进阶都有平衡被打破的时候，可他没想到，数月之前才重新创立的平衡，会这么快重新洗牌……
这让他没有充足的心理准备，这几年，他与怪物之间的平衡可以说不分上下，一段时间是它的主宰，然后自己偶然苏醒过来，紧接着又一段时间是自己主宰，它偶尔觉醒几次。这种平衡已然成为一种模式，也成为一种无奈的习惯……
可这一次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叶羽强烈的感觉到，这一次，属于完全的压制，就像骑士之间最后的决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会再有彼此存在而又相互克制——胜利者，必将踩在对方的尸体之上。
&&4444$$
花了点时间，站在这间废弃已久的大仓库面前，叶羽再三检查自己的装备——满弹的左轮手枪，满弹的散弹枪，满弹的狙击枪，还有那把在月光下微微泛光的大砍刀。
他准备殊死一搏，已经没有节省弹药的必要，所以，他的身上挂满各种类型的子弹，以此节约换弹时间。
他为自己特质了一条腰带，上面布满各式各类的‘弹套’，左轮子弹在左下方，散弹子弹在正前方，而狙击子弹在右下方。
呃，顺便说一句，这条黑色的腰带貌似也是个名牌……
而在这条黑色腰带的后面是三个比子弹要大上很多的‘弹套’，那样的大小，应该装带手榴弹的。事实上，黑色腰带背后的那个三‘弹套’装带着一颗闪光弹。
做好最后的准备，叶羽拉拉泛黄的牛仔帽，然后，毅然决然的推开仓库大门……
。
。
轰隆隆~~在这个寂静的世界，仓库老旧的大门发出略显刺耳的声响。
果然，与【梦境】中的景象一模一样，这个仓库满是血迹。叶羽看的清清楚楚，这些血迹、味道、甚至是感觉都与梦境中的感知相差无几。
现实再次印证梦境，叶羽也只能无奈的苦笑一声……
他来到仓库的角落，轻易的搬开那些厚重的木箱，不出所料，一个巨大的钛合金铁门出现在他的面前。
叶羽已经开始习惯梦境中的景象在现实得到验应，他显得很淡然，来到大门的右边，随着滴滴滴的几声在那个密码锁上输入3428……
最后那个‘6’字键，叶羽却是犹豫起来，他再清楚不过，按下这个数字键，他很可能再也不会回来。
他不是在担心自己的死活，应该来说，他比起任何人更希望自己就这样结束，可让他活着的‘林琳’也正是现在犹豫着的原因。
叶羽不想这样，好不容易有她的消息，好不容易就要追寻到她，好不容易……
可在这个期盼已久的时刻，他却面临两难的抉择……
他应该知道，按下这个最后的数字键，这道厚实的大门就会打开，存放在基地密室的变异T病毒可以‘束缚’那只怪物，这样的话，他相信自己完全可以接着压制。但他同时也很明白，自己活着出来的几率非常小，小到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如果是这样，他还不如带着这副残缺的灵魂，见上林琳最后一面。
好几年了，林琳在他脑海中的印象渐渐变得模糊，但他依然清晰的记得她那个带笑的眼睛，那样的眼神，他永远忘不了。
这就是叶羽犹豫的原因——他想见到林琳，可以说日夜牵挂，可他又不想以不能控制的灵魂与她见面，他很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那里有变异T病毒！只要拿到这个东西……
现在，也只有这个东西可以让自己再次压制怪物。可就像前面所说的，他真的不觉得自己这次的赌博会以胜利大结局收场。
越想越犹豫，越想越心乱，他就这样愣愣的站在那儿，食指放在数字键6的上面，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而叶羽却全然不在意，他的内心还在激烈挣扎而犹豫不决。
说真的，这种畏畏缩缩、不知所措根本不是他的性格和做事方法，可在这个关键时刻他还是不能做到从前的干净利落，甚至连该有的冷静都变得心慌意乱。
……
…………
“小叶！”她坐在病床旁，那双曾经会笑的眼睛现在满是泪水，她紧紧握住他的大手，内心一遍遍的祈祷他苏醒过来。
她的身旁站着一位慈祥的阿姨，她跟叶羽有几分神似，应该是他母亲。
“小琳啊！”阿姨的手轻轻放在林琳的肩膀，她想说些安慰的话，可几次张口却都没说些什么。
是啊，这个时候又能说些什么呢。
但林琳似乎明白阿姨的心思，她努力的展现一个笑容，可这个笑容却更让人心疼。
望着此刻的林琳，阿姨不由的轻轻抱住她，温暖的大手缓缓安抚：“……孩子，坚强些，叶羽不希望你这样为他伤心。”阿姨的声音有些哽咽，但她却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一些：“……如果可以，你还是忘了他吧，我想，他会理解的。”
林琳没有说话，她美丽的脸庞布满泪水，晶莹的泪水一颗接着一颗划过她痛心的面容。
病床上，叶羽打着点滴，鼻子带着输氧管，胸口贴着心电仪……
他是植物人，靠着那些仪器保持着残存的生命。可他的意识却十分清晰，他记得林琳每一次的话语，每一次的声音。
他真的想苏醒过来，可他无法觉醒，就像一个无法醒来的恶梦。他只能静静的听着，静静的感受着她的爱恋和伤心。
这种‘被动’真的很折磨人，让人发疯。但他真的无能为力，他只能成为一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
旁观者？
也许就是身为一个‘旁观者’，他更加清楚林琳的伤心……
可能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叶羽觉得，如果自己有一天真的能够苏醒过来，他绝对不要再让她为自己伤心欲绝，绝对不要！
……
…………
脑海中浮现的这些清晰却又模糊的往事，叶羽的犹豫慢慢消退，他的脑海里现在只有当时的那个誓言——绝对不要再让她为自己伤心欲绝，绝对不要！
就是这个誓言，它让叶羽明白，与其见到林琳再无法压制变成该死的怪物，还不如让她继续以为自己生还渺茫。他真的不想让林琳再为自己伤心一次。
有时候，明知道这个选择不是内心深处最想要、最期待的那个结果，但往往，这个选择却是最好也是最无奈的抉择。
人有时候也蛮奇怪的，明明想要得到，却选择放手……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人性吧。
。
。
滴！
终于，他在数字键盘上按下那个最后的数字……
咔嚓~~厚重大门冒出些许蒸汽，然后，像是热烈欢迎来到死亡之地一般，努力的缓缓打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