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锁第二章 松江孤港 7仇江
作者:钧尧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930

仇江

楼门敞着,那把锁头被甩在台阶下面。从门口望去,里面黑洞洞的,地面满是灰尘,梁柱之间挂满了蛛网。

“窗都被封死了,门也上了锁,怎么就能整开呢。”迎面走过来一位身着朴素的青年男子,乱蓬蓬的头发,低头嘀咕着。

猴子和老陶去江边采风,我独自一人来到这幢小楼前。远远便见那小楼前围着一圈村民,指指点点的谈论着什么。

我忙迎过去拦下那年轻人问道:“这位大哥,这楼有什么说道么?我看你们都挺当回事的。”

“啊……”那男人一愣,抬头看了看我说道:“没啥,没啥,都是老辈人瞎传的。”

“嘿嘿,说说嘛,我最爱听老辈人讲的故事了。”我憨笑了两声,递了根烟给他。

“真没什么好说的。”他接过烟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笑着点点头:“好烟啊。”一边说着一边找了块有树荫的地方坐了下来,然后把烟掉在嘴里。我急忙掏出火机给他点上。

“你真的想听?”他深深吸了一口看着我说道。吐出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脸,随即一阵清风吹散,他默默地叹了口气。

“真的,您就给我学学吧。”我也坐了下来。

“这事挺有年头了,我还是听我爷讲的。约莫着得有个七八十年了前……”他又吸了一口,抬头看了看天,回忆起来。

那时候这里要比现在热闹多了,来往客商,胡子土匪,劳工赶山人,各行各业三教九流,只要他想过江,这里就是他不二之选。

久而久之,这原本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子,边发展起来。

买卖铺子临街而立,妓院赌坊烟馆,一家挨着一家。

周墩子就是这里一家窑子的常客。他从这里搭船奔上游进山,打猎野物,用皮毛换些钱,再搭船沿江而下,到这里吃吃喝喝,花天酒地。

这天他腰包鼓鼓,牛气哄哄的走进了这家临江而建的三层小楼。

大门两旁高挂灯笼,一块红底金子的匾额悬在门上,上书“四时坊”三个大字。门口花枝招展的女子嬉笑着挥着手绢团扇:“这位爷们儿~进来坐坐啊,有酒有肉有女人,包你满意…”

周墩子前脚刚迈进去,一旁早有眼见的女人凑过来缠住他的胳膊:“这不是周先生么,瞧你这一身土味,一定累坏了,来我房里我给你好好按按。”见周墩子不言语,复又娇声娇气地说道:“这一趟没少赚吧。”

“去去,别跟我这儿虚头八脑的,我找牡丹。”周墩子甩开像膏药一样贴在身上的女人。

“呦,呦,您来就找牡丹,我得知道您兜里的钱够不够啊。”老鸨屏风后面闪出身来,摇着手里的团扇:“没银子可就见不到牡丹呦。”

“刘妈妈,你别小看我。”周墩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抛了过去说道:“这些我住两晚总够了吧。”刘妈接住颠了颠,又打开看了一眼,随后陪笑着道:“我就知道周大爷阔绰,来,三楼请上了。”

这周墩子每每光顾,只点牡丹,不单单因为牡丹长相出众,体态丰韵,还因为他俩自小同村长大。这牡丹的家里只有父亲,好赌成性的他输了媳妇房产,最后还输了闺女。墩子是眼看着牡丹被一伙人拽上车的。牡丹哭喊着叫墩子救她,而他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地跟在牛车后面,一直跟到“四时坊”。

那夜很冷,江风呼啸。

墩子躲在墙根下,蜷缩着,咬着嘴唇:“早晚我要赎你出来。”

这一晃就是数年。

这天晚上犹如那晚,风很大。牡丹用炉钩挑了挑火盆里的碳,然后脱了外衣只穿了兜兜钻进了被窝。

她在墩子的怀里,睁着眼,却不说话。

“丹子,我过几天再进趟山,下来就能赎你出去。”周墩子用手勾弄着牡丹的头发。

“痴人说梦,你那点小钱……”牡丹叹了口气。

“不骗你,我在上游的山洼里发现了处宝……”墩子说到这很是兴奋。

“越说越下道了。”牡丹搂住墩子的脖子,接着说:“你好好地就行,我这一辈子,不奢求什么了。”

周墩子感到牡丹哭了,泪水印湿了他的胸膛。

转过天,墩子告别了牡丹,渡江去县城里购些家伙,准备在上山找他的宝贝,发财了回来接丹子。两个人置些地,丹子再给他周家添个一男半女并,那真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他一边想着一边搓手,脸上笑开了花。

傍晚,他哼着曲儿,踏上码头向“四时坊”走去,远远便看到一群人围着那幢三层小楼。

拨开人群,只见五六个挎着刀,穿着武士服,踏拉(穿)着木屐的日本浪人正拉着老鸨刘妈的头发。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

“几位爷爷,咱们有啥事好说啊,我这儿做买卖的,开门迎客,您们再怎么说也不能打人呀。要吃要喝要玩,咱里面请。”刘妈把着日本人的手,疼地呲牙裂嘴。

“她地,带走的,我们要!”说着指了指躲在门后的牡丹:“还有她的,她的。”

“你们这不拆我台么?这么多年只有老娘抢别人!没有敢抢老娘的人!!”刘妈混了多年,也不胆小怕事。猛地向后一扯,那日本然手里只剩下一缕连着头皮的头发。围观的众人一阵惊呼。

刘妈头上流着血,伸手指着那日本人:“小瘪独子,老娘给你们脸你们不要,变本加厉?”说着嘶叫着就往上冲。

“呦西。”那日本咧着嘴一笑,闪身躲开。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刘妈摔进厅里。

“铁生,狗娃,栓子,你们还等啥?人家都骑咱头上拉屎了,抄家伙!”刘妈嘶喊着。

大厅里的女子都躲到了后室。

话音刚落,几个五大三粗的轻壮男子撩开门帘从后院进来,手里都拿着棍子,还有人手里拿着菜刀。

这几个人墩子都认识,当年抢走牡丹的几个小子。

他现在很矛盾,咬着槽牙打心里恨这帮耀武扬威的日本人。再一方面又希望这帮狗打手吃点大亏。

他正思量间,那伙日本人抽刀和妓院的打手杂役斗在一起。

“快去报官啊。这架势要出人命。”人群里面有人说。

“报官?少帅可不敢得罪日本人呢。”旁边有人搭腔。

“嘘,别瞎嘞嘞。”又有人怪罪地看着刚才说话的人。

墩子不理他们,只想着自己要不要从后面绕进去,把牡丹弄出来。突然里面一声惨叫,日本人“哈哈哈”大笑着,把门窗关上。

周墩子心叫不好。却一如当年的,无能为力,手脚发凉。

“操他狗日的。”人群里有人小声骂道,却没人想去伸手帮忙。

楼里的日本浪人挥着刀,斜劈而下,硬生生将一打手的胳膊削掉,血溅当场。剩余的打手红了眼,怪叫着冲了上去。

日本浪人左挡右砍,渐渐竟处了下风。

“巴嘎!”其中的一人怒喊道,从腰间掏出“十四年式”半自动手枪,照着冲过来的打手就是一枪。

“嘭”的一声,天灵盖应声而飞,一阵血雾,中枪者惨叫都未来得及,便瘫软倒地。

“放炮了!快跑!”旁边有人接道:“那是枪声,快跑快跑!”门外看热闹的人群一阵大乱,四下跑开,周墩子被人群拥着,随着人群跑开了。

隐约间,又听到牡丹的呼救声。

&lt;ahref=http://www.&gt;www.</a>

<!--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