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英果然说话算话，10月份她一次也没来打扰郁树，就在郁树快把她忘记时，11月初，她招呼也不打就找过来了。

5月和11月是两次自考之间的“过渡期”，上一次的分数还没出来，下一次的报名还没开始，所以每年的这两个月，郁树都自己给自己放假。尤其这次他自我感觉考得不错，通过不成问题，所以当刘英那天下班再次来约他唱卡拉OK时，盛情之下，他略一迟疑便同意了。

当然，他本来只是想散散心，他想大庭广众之下跟她唱唱歌跳跳舞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没想到那晚刘英要了个双人包间。

包间很小，只放了一台与中央控制系统相连的电视和点歌器，然后就是沙发、茶几。好在和小巧玲珑的茶几相比，沙发很大，足可以坐4个人，这让郁树局促的心微微放松了一点。

刘英一开始也有点局促，两人一左一右坐下后，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只好开始点歌。

“想唱什么歌？”她边看歌本边问，“包间的电视不能打分，我们今天就不比了吧。”

“谁说要和你比了？”他笑起来，“再说男声和女声本来就没有可比性，上次是你先唱蒋大为的歌我才忍不住上去的。你随便点吧。”

“那我就随便点了。”她边看歌本边熟练地按着遥控器。

说是随便，实际上刘英还是用了点心，她点的基本上都是舒缓的情歌，而且是一首男声接着一首女声。

后来她又叫了几样点心和一壶茶，两人你一首我一首边唱边聊、边吃边喝，煞是自在。

聊天中郁树得知，刘英是湖南人，初中毕业后外出打工来到C县。她干爹是包工头出身，后来渐渐发展成一个很大的建筑公司，长年在外地做工程，一年难得回家几趟。他有两个儿子，小儿子打理这家歌舞厅，大儿子买了几辆中巴车跑运输。老头子没有女儿，见她嘴甜人勤，恰巧又同姓，所以认她做了干女儿。后来还找人把她弄到县钢铁厂电话总机上班，可惜她嫌三班倒太辛苦，进去不到一年就不干了，整天泡在歌舞厅带玩带帮忙。不过钢铁厂的关系她也没断，偶尔会找人批点钢材，卖给那些通过她干爹认识的小包工头，赚点中间差价――这事郁树倒不陌生，当年在二伯工地上的时候，他记得除了砖头、水泥，其他诸如螺纹钢、石料、黄沙等等，都是由这样的“二道贩子”送货上门。

郁树也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两人越聊话越多，身体也越靠越近，不知何时她的头已经靠到了他的肩上。

如果不是最后出现那首男女声对唱让他回忆起苏慧，郁树不知道那晚他是否能经受得住刘英的诱惑。

“是合唱，”看到屏幕上跳出歌名《选择》，刘英立刻来了精神，她递给郁树一只话筒，自己也拿起一只，“来，我们一起唱。”

说实话，刚开始时，郁树并没感到有什么异样，直到唱到“我一定会爱你到地老到天荒，我一定会陪你到海枯到石烂，就算回到从前这仍是我唯一决定，我选择了你你选择了我，这是我们的选择”那几句，他陡然就想起了当年和苏慧一道唱这两首歌的情景。

正在这时，刘英猛地扑进他的怀里，抱着他的头柔情地吻住他的唇……

是的，也是这首歌，也是这样的拥吻，一切是那么相像，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然而他心里很清楚，今日已非昨日，斯人亦非伊人――刹那间，那久违的锥心刺骨的怆痛再次涌上心头。

“不，”他扭头避着她的唇，双手轻轻地推着她，“不要这样。”

“你……真是个怪人。”她尴尬地松开手，失落地挪到沙发的一端，“难道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一无是处？”

“不，你、你很迷人。”他移到沙发的另一端，违心地撒了个谎，“但是，我、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们做对普通朋友吧。”

“想不到你还挺忠诚的，”她感叹地笑笑，继而眯着眼探寻地看着他，“你女朋友一定非常漂亮，是不是你们那个女主任？”

“不，是我以前的同事。”他随口敷衍着，“我们主任也早有对象了，对了，你不是也见过吗？”

“你是说上次和你们一起来的那个戴眼镜的高个子？”她不屑地一笑，“相信我的眼力，他们俩成不了。凭着女人的直觉，我倒是感到她对你更有意思。”

“她对我？”他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我跟她认识才一个多月，都已经吵过好几架了，你不是也撞见过一回吗？”

“‘打是亲骂是爱’，好多人就是在吵吵闹闹中开始的。”她话锋一转，“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我这个人全身都是毛病，但有一样，就是从来不强求别人。”

“我知道。”他真诚地看着她，“我就喜欢这种性格，以后我们做个好朋友吧！”

“好吧，我就交了你这个‘怪人’朋友！”她大度地一扬手，“以后遇到什么麻烦尽管开口，我虽然没什么，可我干爹、我两个干哥哥在C县上上下下还是说得上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