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工倒是说话算话，“劳动节”后一上班就给郁树来了电话，说是他看了“维修记录”，发现坏得比较多的是输出“功率管”，所以他考虑换个大点的。

输出“功率管”是所有电源产品的“心脏”，惟其如此价格也很贵，往往占到整机成本的三分之一多。郁树记下型号，翻书查了一下，发现功率大了快一倍。他感到这是在用“牛刀杀鸡”，代价太大。他马上打电话给付军，问他跟没跟李工联系，知不知道换管子的事，又重点让他打听一下新管子的价格。付军笑笑说他都知道了，并且也打听过了，新管子比原来贵十块钱。

“本来毛利就不到５０％，”中午和“金老大” 专门为这事在酒桌上商量时，郁树一直念叨着，“这下又要……”

“少赚点就少赚点吧，”“金老大”倒很大度，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能解决问题就好。”

“应该会好些吧，”郁树一仰头干了，“不过也要等到新东西到用户手上用个两三个月才能知道。”

吃完饭，郁树忽然发现潘凤没上“金老大”的车，而是和他们一到回到厂里。并且一路上和吴倩倩在后面窃窃私语着，一直和他并排走着的潘虎也时不时心不在焉地回头看着。

来到办公室门前，郁树掏出钥匙打开门，潘凤首先走了进去，潘虎和吴倩倩犹豫着刚进去又走了出来。

“怎么了？”郁树奇怪地看着他们。

“我、我大姐找你有事，我、我们就不进去了。”潘虎红着脸、低着头，边说边拉着吴倩倩快步向库房走去。

“你个‘讨债鬼’， 净给我找麻烦。”潘凤冲着潘虎的背影没好气地骂着，并随手关上门。

“看来还不是小事。”郁树心里想着，一脸狐疑地看着潘凤，“什么事？”

“是潘虎，哦不，是倩倩……”她避开他的目光，吞吞吐吐，“唉，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

“什么大不了的事，说吧。”

自从对她月光下的背影产生怀疑后，半年来郁树总是有意无意地和潘凤保持着一段距离，每月10号发工资、月底结账以及在一桌吃饭时实在避不开，他也尽量不和她目光对视，话也尽量少说。

起初是因为事出突然，他一时还没有心理准备，再加上他也不能肯定――其实即使能肯定，他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紧接着就是自学考试、新产品上马，他整天忙得昏天黑地，几乎快要把那事忘了。

此刻和她独处一室，他嘴上应着她的话，心里却在想着半年前、乃至更久以前的往事。

“倩倩怀孕了！”

她的话立刻把他拉回到现实中。

“啊？！”他吃了一惊，短暂的沉默中，他慢慢明白她找他的原因了。

“你知道，倩倩还小，根本不敢告诉她家里人。”她顿了顿，终于抬起眼盯着他，“我听潘虎说，你妈妈在D乡卫生院妇产科，能不能麻烦你……”

“没问题，”他迎着她的目光，善意地笑了笑，“我写封信让他们带过去。”

“那太谢谢你了！”她的双目一闪，眼神中充满了欣喜和感激。

“没什么。”他低下头，掏出一支烟点着，“对了，你上次说你老家同学那边代销的‘稳压器’也坏了不少，你知道，我最近实在太忙，那边又那么远，可能当天都回不来吧？要不你打个电话让他们寄过来修吧。”

“寄过来？那多麻烦……”她若有所思地沉吟着，半晌又抬眼看着他，“要不这样，下个星期我哥哥女儿过10岁，我已经跟‘老头子’讲过了，让他派车送我回去一趟，干脆你跟我一道过去，反正有车，又省事又省钱。”

“下个星期……”他迟疑着，“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