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亦真亦幻(1)
作者:黄尚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879

关于那少妇的身份,以及她在那个夏夜对他突袭的动机,成为这些年来郁树心中最大的困惑。

按照最正常的分析,她应该是纳凉散步偶然经过时,面对月光下他健壮诱人的青春*,临时动了邪念;然而,尽管那晚他酒喝多了,而且当时已酣然入梦,但被惊醒后,有一个细节他却记忆犹新,那就是她在吊带长裙下一丝未挂。再联系她自始至终总体而言从容镇定的表现,他更觉得她是有备而来。

如果真是那样,那她应该就住在附近,知道他少年独处、无牵无挂,且夜夜露宿河边,有可能还看到他那晚是喝了酒、摇摇晃晃回去的,所以一时性起(抑或是蓄谋已久?),于夜深人静、寂寞难挨中,斗胆向他走去。

按照这样的思路,他有理由怀疑,她甚至知道他那天刚刚结束高考,也就是说,那是他在那间小屋、也是在E镇的最后一夜。这样即使他能认出她,事后也不大可能再去找她。

事实上,租住在那间小屋的半年间,他每天都是早出晚归,除了房东夫妇,他对附近的邻居几乎毫无印象。加上又是深夜,醉意、震惊和亢奋中,他当时压根儿都没看清她的脸,更不用说认出她。

如果不是因为办厂再次来到E镇,而且一呆就是两年多,他这辈子大概再也不会想到要去找她。

郁树承认,他7月中旬从学校搬出来时,在几处选择中最终敲定6年前曾租住过的那间“河边小屋”,一个秘不可宣的目的,就是希望能找到那个当年夺去他童贞的少妇。他想知道她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那么干?他要告诉她,她害得他好苦,这么多年来,他始终无法走出她给他带来的的那片心灵阴霾……

进入7月,天越来越热,郁树感到住在学校越来越不方便:他住的其中一间的老校舍,孤零零地立于操场的一侧,四周一棵树都没有,白天被烈日烘烤一天,夜里将屋顶的吊扇开到最大仍然闷热难当;而晚上洗澡,都是和那几个年轻教师一道,站在盥洗间里端着脸盆用水冲;每天换洗的衣裤也只能晾在室内,即便如此,工人从窗户经过时还是能看到,这让他感到很尴尬。

当然,还有个重要原因――他原来住在学校的目的之一,是顺带看守厂里的财物,但两个月住下来,他感到也没什么可看的――首先,厂里的财务是由潘凤兼管,除了月底和电视机厂结账、10号给工人发工资,其他时间她仍然做她的农药厂主办会计,无线电厂所有的钱和账都在她随身携带的坤包里;而所谓“物”,除了办公室、车间的桌椅,也就是库房那几百套彩电元器件,这对一般人来说不仅不懂,而且也没多大吸引力。

况且学校也有门卫。

所以,当郁树在酒桌上提出想搬出来住时,大家一致表示理解。

实事求是地说,由潘虎和吴倩倩帮着张罗的那几个住处,综合来看都要比那间“河边小屋”好,唯一的不足就是都要和房东进出一个大门,有的还要共用一个卫生间,很不方便。而“河边小屋”依着主院的外墙而立,独居一隅、无拘无束,是房东看到镇上租房的越来越多后建的,偏是偏了点,也很小,不过十几个平方,但水电卫还算齐全。所以最后,当潘虎在郁树的示意下打听回来,也忍不住直夸好。

“确实不错!而且巧了,以前一直有人住着,这才刚退房没几天。”他盯着郁树,“我就奇怪了,那屋离我大姐家那么近,又那么偏,我都没在意,你怎么会知道要出租?”

“我不仅知道那屋要出租,”郁树继续卖着关子,“而且知道以前住在那儿的是个学生,高三学生,刚刚高考结束。”

“你……简直神了!”潘虎瞪大了眼。

“没什么,”郁树微微一笑,“因为6年前我上高三的时候也在那儿住过,也是高考一结束就退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