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是中专毕业，郁树只能从专科学起。

“法律”专科一共有12门课，按照考试日程，来年4月下旬的两个星期天上下午各考一门。也就是说，一次最多可以考4门，一年可以考8门。

郁树早就听说自学考试难过，又是第一次，所以他不想贪多图快，只报了“*主义哲学”和“中国革命史”这两门文科公共课，分别是第一个星期天上午和第二个星期天下午考。他计划以后也按这样的进度，一次考两门，一年考4门，争取三年考完。

拿到课本后，他扳着手指算了一下，除去过年前后大约10天，满打满算也不过4个月，时间还是蛮紧的。

“看来以后休息天我可能要看书，不能经常陪你了。”一天在食堂吃午饭时，他犹豫着对肖芳说，“当然如果确实有事则另当别论。”

“我知道，”肖芳似乎早有心理准备，“那你吃饭怎么办？”

“我一个人还不简单，我早想好了――前一天晚上多烧点，第二天热热就行了。#手打吧随风手打 #”

“有必要这么苦吗，搞得比高考还紧张。”

“ 你还真别说，自考真不比高考容易――高考有那么多老师围着你转，自考则完全靠自己。我跟你说过，我不准备到外面上那些辅导班，不下真功夫是不行的！”

见她没再坚持，郁树顿时如释重负。

不知是因为天天在一起天长日久了，还是因为这一段确实比较忙，郁树最近感到和肖芳在一起似乎成了一种负担。

每天上午在一起干活，中午在一起吃饭。本来下午他可以回技术科，可是这几个月来，经历了最初的销售火爆后，“冰箱保护器”忽然开始大量返修，粗略统计返修率近百分之三十。就是说卖出一百台，几个月后有三十台要回厂返修。于是，他下午也被拴在车间埋头检修。好容易到了休息天，又几乎是一整天都在一起。

和这种精力上的负担相比，于此同时滋生的一种心理的压抑，更令郁树隐隐不安。

他们在一起快一年了，但感情似乎并没有多少进展。一年来，除了过街时拉拉手，他们再无其他更亲密的接触。有时在电影院或公园，面对周围一对对缠绵缱绻、如漆似胶的情侣，他会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知道这一切要怪只能怪他，这种事当然得男孩主动。

但他始终没有那样的冲动，总感到她和王玉华、吉晓兰一样，只是自己情同姐妹的好同事，怎么也无法产生亲昵的**。

唯一的一次，是在8月份看一场情节恐怖的电影的时候，当那惊悚的主旋律伴着镜头第一次骤起，肖芳尖叫一声扑进他怀里，他身不由己地搂住她，她也紧紧勒住他的腰。那天肖芳穿了一条宝蓝色吊带连衣裙，抱着她裸露的肩臂，感受着她滚烫的体温，他莫名想起“孽梦”中那个神秘的少妇，想起她*的*，想起那夜他们*裸*的情景――他的心中陡然涌起一阵羞耻感，身体不由自主微微颤抖起来，手心也渗出大把汗来。尴尬间，他们几乎同时松开了手。第二次、第三次，每一次都一样。所以后来，当音乐再次奏响，肖芳只好闭上眼，缩在自己的角落瑟瑟发抖……

他知道这一切是不正常的。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没有感觉?”―― 他第一次这么想是在一次梦醒之后。

那天是王玉华的生日，晚上他喝了不少酒，所以回来往床上一倒就沉沉睡去。后来就开始做梦，一个接一个，杂乱无章、变幻莫测。然而，万变不离其宗，最后仍然是那个“孽梦”，仍然是那重复了无数次的迷乱、亢奋继而沮丧，然后在半梦半醒中睁开双眼……

他麻木地换了湿漉漉的*，翻身欲继续睡，不料，这一次那女人*、*的*迟迟不肯在眼前消失，并且，她往日永远模糊、神秘的面庞莫名地、缓慢地变成了肖芳怨愤的怒容。他吓了一跳，一骨碌坐起来，再也没了睡意。

他喘息片刻，闭上眼靠着墙呆呆地坐了好久……

他努力想象着，欲将清瘦矜持的肖芳幻化成那个*热烈的少妇，结果不仅徒劳无益，反而平添了一腔罪恶感。

他努力回忆着，忽然发现，近一年了，他竟然从来没梦到过肖芳――有那么几次，梦到和周永明、王玉华他们在一起时，他身边的人本该是肖芳，结果却变成了他中学时代偷偷喜欢的女同学苏慧。

对于苏慧，尽管早知是一场无望的单相思，但他如同鸦片上瘾一般，就是无法忘怀。虽然想她时也从未有过那种欲念，更多的是无言的苦涩，但却始终充满着脉脉的柔情。

而对肖芳，他是既无欲念、也无柔情！

“天天在一起的，既不是心里喜欢的，也不是梦里渴欲的――这该如何是好？”有时候他这样自己问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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