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幽寂的旷野只剩下三个人影在晃动，从远处看，宛若?惚的幽灵。

村长一边走一边说：“金叶，从今天起，你就是一名正式的自卫队员，如果往深处说，那是一名光荣的抗日战士，既然抗日，就会有牺牲，这一点，每一位队员都要有思想准备。”

金叶想也没想，直巴巴地回答：“村长，俺早就想好了，你越是怕死，小鬼子越是欺负你，倒不如拼个鱼死网破痛快。”

村长这时停顿脚步，转过身拍拍金叶的肩膀说：“二妹子，有你这句话，大哥心里踏实了。”

山子虽然一言不发，内心却对金叶产生出从来没有的敬佩。

村长又说：“金叶，你的家情况跟别人不一样，平日里连出门都要受约束，大哥明天去你家，就说请你和玉梅给识字班当教员。”

金叶满脸稚气地问：“村长，自卫队天天集合吗？”

村长笑一笑回答：“那怎么会，除非有任务，或者搞训练，平时就跟往常一样，大家该干啥干啥。”

金叶一听这话，心里多少有些失意，因为她喜欢跟山子在一起，每天都看着山子的一举一动，那怕每一个细小的动作。

从另一个层面讲，金叶如同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总是那么孤单，那么无聊，因此很想冲出笼子，翱翔在广阔无垠的天空里。

不觉得走进村里，又穿过一条大街，村长与山子和金叶言别，金叶随即约山子来到一堆僻静的草垛旁。

躲在草垛后面，山子问：“金叶，您找俺么事？”

金叶说：“山子，你是自卫队副队长，以后穿衣打扮千万板正点，别让人看着笑话你，明天俺再扯块布，用机器给你做一身新衣裳。”

山子纵然感激金叶，但却压在心里说不出口，沉默片刻，突然拐个弯说：“金叶，你跟俺说实话，打鬼子到底怕死不？”

金叶叹口气回答：“说心里话，俺想咱俩都活得好好的，以后成个家好生过日子，如今和你一块打鬼子，就算死了也值得，没啥可惜的。”

山子一听这话，不由自主地抓住了金叶的手。

金叶扭捏半天，羞答答地说：“山子，俺想让你亲。”

山子却说：“金叶，你看俺鼻青脸肿的，多?人，还是不要了吧。”

金叶不依不饶，娇嗔着脸儿催促：“别罗嗦，快点儿亲。”

山子不再拒绝，将金叶一把拉到怀里。

顷刻间，两张湿热的嘴儿宛若磁石一般，紧紧地粘贴在一块儿。

次日上午，村长约姜秀才来到王一才家中。

对于村里成立“识字班”，以及请金叶和玉梅当教员，王一才说，那都是善举，因此并没提反面意见。但一听把“识字班”设在祠堂里，王一才的脸上流露出难为情的样子，只是没好当面回绝，而是让玉翠把几位长老请过来。

到了中午，王一才办一桌好酒好菜，将村里的长老们热情招待一番，事情也便顺顺当当地通过了。

河涯村王氏宗祠坐西朝东，座落在村南一片开阔的平地里，距离村落足有二里多地。

祠堂规模不是很大，但也占地五亩之多，足有各式堂房二十余间，平日里大门紧锁，给人一种凄冷神秘的感觉。

除门前的通道外，祠堂周围栽满了大片四季常青的松柏树，松柏葱茏茂密，遮天蔽日，看上去阴森森的，更给这方圆近百亩的林地增添了七分恐怖。

为了掩人耳目，“识字班”择个吉日，在祠堂举行开班仪式，村长特意请王一才等诸位长老前来捧场。

3

第二天深夜，村长又赶着那挂破旧的马车，直奔祠堂走去，马车上还坐着一位陌生的小伙子。

走近祠堂门口，村长啪地摔了一鞭子。

不一会，祠堂的大门吱扭一声打开，村长扑通跳下马车，牵着那头瘦驴慢悠悠地走进院子。

院子里，玉梅山子和三位班长呼啦一下围上来。

村长指着刚从马车上跳下来的小伙子介绍说，这是独立营派来的崔教员，帮自卫队搞训练。

崔教员主动走向前去，与玉梅几个人一一握手。

与崔教员握手后，山子突然从春儿手中抢过马灯，迫不及待地揭开马车上的麦草苫子。这时候，一堆乌黑的长短枪支，还有弹药什么的豁然展现在山子的眼前，山子禁不住摸起一把短枪，仔细玩味一会，禁不住嘿嘿地笑起来。

听崔教员介绍，这短枪名叫驳壳枪，又叫盒子枪，可一次装填十发子弹，扳开击锤后，只需扣动扳机，便可单发点射。

没用村长发话，也没用谁支使谁，玉梅等人立刻拥上前去，女的抬，男的扛，仅用十几分钟的时间，便把武器弹药全都安置在库房里。

稍息一会，所有人都被村长招呼到宽敞的北厢房，这本是村里长老召集族内人开会议事的地方，如今被用作“识字班”上课的场所。

再看屋内摆设，除一张陈旧的八仙桌和几张太师椅，其他全是简易的木制长条板凳。

崔教员说，张副营长只给三天训练时间，根据村长的意见，从明天起，全体队员务必于凌晨四点训练三小时，午饭后训练二小时，晚饭后训练四小时。

村长这时按一袋旱烟，点着后又给大家转达两条消息，一个是，鬼子即将完成县城以北七个区的大扫荡，下一步将向县城以南五个区推进，自卫队目前的任务是，在加紧训练的同时，务必布置好防范措施，从而保证村民生命和财产的绝对安全。

4

自卫队开始训练的第一天，队员们只熟悉枪支使用和保养，第二天便开始练习瞄准、刺杀等基本功。

对于金叶来说，拿枪描准倒不难，但在练习刺杀时，却有些放不开，况且天气炎热，几个动作下来，上身如同大雨浇过了一般，**的，连喘气都没了力气。

再看玉梅和燕妮，两个丫头宛若野小子一般，一招一式都显露得生龙活虎。

金叶咬着牙又练一阵，后来实在支撑不下去，索性走出队列，倚在墙上呼呼地喘着粗气。

崔教员见状，声色俱厉地喊：“王金叶，入列。”

金叶无动于衷，反而懒拖拖地闭上眼睛。

崔教员刚要发作，村长急忙走过去打声招呼。

随村长走进屋内，村长微笑着说：“崔教员，对金叶暂时不要太严格，她是地主王一才的二小姐，能拿起枪就算不错了。” 又说：“这丫头我了解，凭她的性格和脾气，一旦体力适应下来，决不甘落后于人。”

崔教员忽而怔着脸问：“王村长，你怎么让这种人混进自卫队？”

村长说：“这是我和姜秀才认可的。”

崔教员又问：“铁榔头知道吗？”

村长回答：“前天一上山就说了，张营长很高兴，他认为，利用金叶的家庭势力和威望，对自卫队后续发展大有益处。”

崔教员醒悟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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