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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在农历一九三八年五月二十五日那天，河涯村遭遇抗战以来第一个灰暗的日子。

大清早上，一群鬼子兵从停靠在村头的卡车上跳下来，气势汹汹冲进村子。

一时间，满村的狗叫声此起彼伏，刺心扎耳，好象天塌了似的。

卯时刚过，老槐树下面拥满了河涯村的男女老少，在他们的周围，站一溜荷枪实弹的鬼子兵。

山子满人群打量一番，见金叶夹在文惠与妈妈中间，急忙走过去挡在前面，还下意识攥紧了金叶的手。

按照汉奸翻译的训令，各家各户必须在中午前缴足五十担小麦，王一才被列为首户，只他一家就缴十担，二鬼子排名第二，与王一才减半。

二鬼子毕竟是个人精，壮壮胆走到汉奸翻译跟前。

汉奸翻译慌忙掏出盒子枪，对准二鬼子的脑瓜问：“你他妈干么？”

二鬼子拿根香烟递过去，嬉皮笑脸地说：“兄弟别见外，大哥跟您交朋友。”

汉奸翻译狐疑地打量一阵，接着问：“你他妈到底干吗？”

二鬼子又给汉奸翻译点着烟，压着嗓门儿说：“兄弟，俺给一块大洋，就缴一担麦子行不？”

汉奸翻译冷笑一下，说：“大洋嘛可以收，麦子的事老子做不了主，自己跟队长说去。”

二鬼子急忙转身，冲那位留着小胡子的日本人点头哈腰地走过去，但刚拿出香烟，小胡子一个巴掌打过去，白花花的烟卷撒落了满地。

二鬼子舍不得瞎抛了这些洋烟，弯下腰一根根地捡。

谁知小胡子哈哈大笑，随即抓住二鬼子的衣领提起来，狠扇两个耳光。

二鬼子双手捂腮，屁滚尿流地溜进人群。

姜秀才这时从人群里站出来，走近汉奸翻译冷嘲热讽地说：“兄弟，看你的模样象个人，听说话象只狗，中国人辛辛苦苦收种的粮食，凭什么送给日本鬼？”

汉奸翻译怒骂一声，又与小胡子嘀咕一阵。

小胡子气汹汹地一挥手，两个鬼子跑上去，将姜秀才五花大绑。

村长见状，从小胡子旁边走近汉奸翻译，为姜秀才求情说事，但被汉奸翻译臭骂一通。

姜秀才跺跺脚大声喊：“乡亲们，日本鬼子侵略中国，残杀咱们中国人，中国人的粮食决不能喂到日本狗的嘴里。”

小胡子气急败坏，嗷嗷地咆哮一通，接下来，两个鬼子抡圆枪托，朝姜秀才霹雳啪啦砸过去。

就在这时，人群里传来山子的怒骂声：“小鬼子，俺操您祖宗。”

骂声刚落，山子咬着牙蹿到小胡子跟前。

小胡子刚要发作，只见山子猛一弯腰，象头野牛似的撞过去。

小胡子打个趔趄，扑通仰倒在地下。

几乎是在同时，玉梅和姜大娘也从人群里冲出来。

小胡子仓皇爬起笨拙拙的身体，抽举起钢刀直奔山子扑过去。

姜大娘悲恨至极，冷不防抱住小胡子的腰，死咬着小胡子的前胸不松口。

小胡子疼得嗷嗷直叫，汉奸翻译忙从鬼子手里接过刺刀，对准姜大娘的后背噗嗤扎了进去。

玉梅见状，又朝汉奸翻译扑去。

山子手疾眼快，将玉梅死死抱在怀里。

春儿也从人群里跑过来，与山子一道，把玉梅拉回原地儿。

这时候，汉奸翻译朝天空砰砰打了两枪，随后挑起狗样的脖子狂叫：“皇军有令，谁敢抗缴小麦，统统地杀头。”

鬼子兵押着姜秀才回到村头停车处，等待村民们缴送小麦。

槐树下，王一才支使山子抗来一扇门板，与许多人一道，将姜大娘的尸体送回家中。这当儿，玉翠和金叶始终搀扶着玉梅。

村里人谁都知道，王一才与姜秀才个人交往甚密。

安排好姜大娘小殓的事，王一才又向玉梅表示，愿出五块大洋给姜大娘厚葬，又说，等办完丧事，尽快跟村长合计一下，把姜秀才从鬼子的手里要回来。

不一会，多数人相继离去，只有三五个老夫老妇留下来，给姜大娘缝寿衣，做小殓。

王一才携玉翠和金叶刚踏进家门，山子随后闯了过去。

玉翠问山子来这干么，山子瞄一眼金叶，直儿咣当地说，啥事都没有，就担心金叶也被鬼子抓走。

金叶的脸刷地红了一下，想说什么，但什么也没说。

玉翠也没心思说三道四的，倒是王一才主动让山子做帮手，快把麦子从库房的粮屯里装入麻袋，再由三光棍赶马车给鬼子送过去。

毕竟是财富人家，家里的其它宅院倒不说，单是粮仓库房就有三间屋那么大，足以赶得上一般村民的全部家宅，或许刚过夏收的缘故，库房里高矮不一的粮屯不下于五个数，最小的也有一人高。

正装麦子的当儿，一辆摩托车在王一才的大门口吱扭刹车。

不一会，汉奸翻译和小胡子居然出现在宅院里，随行的还有村长，以及另外两个鬼子兵，

村长名叫王秋成，年龄不过四十岁，与玉梅一样，也是姜秀才培养和发展起来的*地下党员。

随着村长的一声呼喊，王一才急忙迎出客堂。

从村长的介绍中得知，汉奸翻译名叫潘世杰，小胡子叫安腾，是驻守县城的日军大队长。

潘世杰出身奸商家庭，家住县城十字路镇。

自从安腾占领莒南后，潘世杰也从驻守临沂的日军联队调回县城，专给安腾大队长当翻译。

注：因作者水平有限，以下文中涉及日本人的对话，全部采用中文方式表述，敬请谅解。）

按照汉奸翻译潘狗子的说辞，王一才是村里的头号财主，安腾队长奉行大日本亲善政策，特意赶来拜访。

王一才不是傻瓜，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意味着什么，因此手指着库房说：“长官您看，那边正在装麦子，很快就给送过去。”

安腾立马竖起大拇指，夸王一才效忠皇军，是大大的良民。说完后，只见安腾打个手势，继而直奔库房走去。

金叶一看鬼子过来，禁不住心惊肉跳，而玉翠和文惠假装没看见似的，依然闷着头慢腾腾地装麦子。

山子这时咬紧牙齿，故意推倒未扎口的麦袋，麦粒儿撒得满地都是。

安腾很快辨认出山子，阴着脸问这娃娃是谁。

王一才赶紧打圆场，说山子是他自家的大孙儿，孩子小不懂事，请皇军多多见谅。

安腾不再理会山子，打量一番库房后，两眼直勾勾地盯住金叶。

金叶好象被魔鬼掐住了脖子，怯生生靠近山子。

王一才看透了安腾的鬼主意，忙请他们去客堂里喝茶。

走出库房门口，安腾又把潘狗子喊到一边，悄悄地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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