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渡河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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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听说李胜华的队伍里有一个缅甸籍女兵杜群英,心下大喜,这不正是天生的向导么?

邵团长问杜群英道:

“你们本地人有没有什么渡河的良策?”

杜群英回到道:

“我只听说在这丛林里,克钦族人是靠溜索渡江的。”

邵团长惊奇地问道:

“你是说这丛林里还有人家?”

杜群英点点头,她又想起了刚进丛林时,所看到的那个“野人”,那个惊恐万状、劝他们别进山的克钦族人。

只因克钦族人还生活在原始社会,从没走过这茫茫大山,所以,外地人才管他们叫“野人”,事实上,他们并非真正的野人,也是人罢了。

在这长长的河道上,到哪里去找溜索?

不过事已至此,也只好试一试。邵团长派了一队人马,分别沿河上下,看看有没有克钦族人架设的溜索。

下午时分,两队人马回来报告,一无所获。

停在这里,就意味着被饿死。眼下的办法,是必须度过河去。

李胜华颓然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放下背上的无线电台,开始呼叫起杜聿明和戴安澜部。这一次,杜聿明部没有回答,戴安澜部联系上了。

据师部报告,他们已经度过了这条河,李胜华在报告了自己所处的位置之后,师部指示他们,沿着这条河,转折向西,有一个渡口,工兵团和前卫团在那里架设了浮桥,可以过河。

听到这个消息,群情振奋。

这支约莫500多人的队伍,立即开始向西急行军。

尽管战士们都饿着肚皮,但是,前方有桥的消息激励着每一个人;只要有桥,就能过河;只要过了河,就能有东西吃了。[听风手打 ]

到了傍晚时分,队伍走走停停,继续朝前行进;等挨到天快黑时,队伍来到一条小河边,岸边已经挤满了人。

李胜华快步走过去,一问才知道,原来,工兵团原来在这里架设了浮桥,因水流湍急,浮桥架设起来没多久就被激流冲垮,浮桥上大约有20多人落进水中,被洪水卷走。

李胜华这才查看了一下地形,果然,在这里,两山对峙,先前宽阔的江面,在这里不过三十米宽,可谓是过河的好地方。也正因如此,这里水深流急,险象环生,稍有不慎,只要掉入激流,就会被洪水卷走,尸骨无存。

李胜华跟?团长一商量,觉得天已黑了,于是命令就地宿营,等天亮后再架设浮桥。

李胜华所带领的这支10人左右的队伍,已经两天两夜没有进食了。所谓的就地宿营,也只不过是随便找个地方,或坐或卧罢了。这一夜,大家什么东西都没有吃。

天亮了,摆在大家面前的问题,仍然是渡河。

邵团长决定扎竹排过河,李胜华疑惑地问道:

“邵团长,这里水流太急,竹排恐怕无法过去啊。”

邵团长嘿嘿一笑,说道: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先试试看吧!”

山林里的竹子很多,竹排扎好以后,邵团长向人群大声喊叫:“谁会撑竹排?自动报名!”他连喊了两三遍都无人答话。

这时候,站在李胜华身边的张荣华说道:

“我会撑竹排,我报名!”

经他们这么一说,队伍里又陆续有十多人报名。

邵团长挑选了十个身强力壮的战士,其中就有率先报名的张荣华。

十个人登山竹排后,每人手里拿一根竹竿当浆,他们先沿溪岸向上游撑出了百来米,然后就向中流划去,企图渡河。但竹排一到中流,因水深竹竿达不到河底,只靠十根竹竿的划动力,敌不住水流的冲击力,竹排急速向下游漂去,漂过了李胜华的面前后,只见那竹排对直朝一个有漩涡的地方驰去。

李胜华在心里暗叫一声“不好!”竹排在漩涡里转了不到一个圈,顿时被打翻了,竹排上的十个人全部落水。

滔天巨浪中,过了大约两秒钟,竹排才浮出水面,然后像箭一般地朝下游射去,不远就出了溪口。卷入激流中的战士们,一个也没有爬上来,只见几颗黑色的脑袋在水里沉浮了几下,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河水,又恢复了先前的狰狞,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张荣华被洪水卷走,赵佳凝呆若木鸡。这个在昨天凌晨还救过她命的可爱的战士,这个鲜活的生命,在眨眼之间,就被洪水卷走了。

赵佳凝的眼眶湿润了。

她万万没有料到,生离死别,竟然是这样的迅速,这样的快捷。

生与死,藏在每一分每一秒里,随时都有可能告别这个世界。

竹排横渡的计划失败以后,邵团长又指挥人扎竹排,并对人群大声喊道:“有绑腿的都解下来交给我。”人们纷纷解下绑腿交给他。他将3根绑腿编成一股绳,又一根一根结起来,形成了一很长绳。待竹排编好以后,他从报名撑竹排的人挑出一人问:“你游水的本领怎样?一个人游得过去吗?”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以后,他指着手中的绑腿说:“这是一根长绳,你把一头拴在腰上一个人游过去,你上岸以后,我把绳子的另一头拴在竹排上。你一个人先把空竹排拉过去,竹排的另一头也拴上绳子,我们在岸这边再拉过来,如果成功了,我们再上人,你再把竹排拉过去。过去的人帮你拉竹排。就这排,你们在对岸把人拉过去,我们在岸边把空竹排拉过来,用这种办法把人放过去。”

这一次,实验成功了。这个小小的竹排,每次可以渡过8人。

然而,想要渡河的人很多,每当空排拉过来时,人们就争先恐后抢着上排,秩序混乱,有人被挤下水去,上排的人多了超载,叫谁下来,谁也不肯下来。邵团长虽然声嘶力竭地叫喊,但无人听他指挥。

实在没有办法,邵团长从腰间拔出手枪,朝天鸣放一枪示警:

“谁要胆敢再不停指挥,立即枪毙!”

队伍这才安静下来。

骚动的人群刚刚安静下来,忽然人群里发出“哎哟”一声惨叫,一个叫王大运的人捂着大腿,一瘸一拐地走到邵团长面前,脸色煞白,说道:

“团长,你打伤我腿了!”

邵团长低头一看,王大运的大腿上鲜血直流,他这才明白,原来刚才朝天鸣放的那一枪,子弹落下来时恰好击穿王大运的大腿,顿时血流如注。

邵团长这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他看了看王大运的伤口说:

“你小子今天真是走大运了!”

王大运哭丧着脸:

“团坐,差点被你打死,还说走大运!”

邵团长哈哈一笑,道:

“我说你走大运,那是因为子弹没落在你头上,要是落在你脑袋上,你这条小命还能保住吗?”

经团长这样一说,王大运这才后怕起来。

邵团长对王大运说:

“实在对不住兄弟了,我不是有意要打你的。”然后,他又弯腰从脚边捡起4棵玉米包说:

“这是昨天前面的人送回来给我的,师长病了,又几天没吃东西,我舍不得吃,是留给师长的,现在分给你一半,作为你养伤吧。”邵团长又从脚边拿起一根绑腿交给王大运说:“你找人帮你包扎一下,把血止住。”

李胜华见状,回头对李亚男喊道:

“亚男,快过来!”

李胜华又转头对邵团长说道:

“团坐,这是野战医院的卫生院,让她来处理一下吧!”

邵团长这才想起队伍里还有几个女兵的事儿,问李胜华到:

“你们有几个女兵?”

“回团坐,一共9个!”

邵团长说道:

“那好,下一拨就让你们的女兵先过河!”

“谢团坐!”

李亚男走过来,捞起王大运的裤管,说道:

“兄弟,你忍着点,妹子给你把子弹取出来。”

李亚男从包里取出一把镊子,在火上烤了烤,算是消了毒,又用酒精擦了擦伤口,然后伸进镊子,硬是将那颗子弹给夹了出来。

尽管子弹不深,但由于没有麻醉,王大运直疼得龇牙咧嘴,满头大汗。

接下来,在邵团长的关照下,9个文艺女兵,加上意外受伤的王大运,分乘两拨竹排,过了河。

临上竹排之前,李亚男深情地凝望着李胜华:

“走吧,跟我们一块过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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