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蚂蝗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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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顺着她的手指方向望去,只见在朱永强的胳膊上、后背上,密密麻麻地爬着十几条筷子长的蚂蝗!

看那些蚂蝗,身上吸满了鲜血,已经变得圆滚滚的了!在他的背部,还有几条“半截蚂蝗”,所谓的半截蚂蝗,就是指有一半截已经钻入了人体皮肤,而剩下的半截还裸露在外面。

见此情景,李胜华赶紧命令大家道:

“大家相互检查一下,看有没有蚂蝗!”

于是,战士们乱作一团,互相检查各自的身体,可还别说,经连长李胜华一提醒,其他好几个战士的身上,都检查出了蚂蝗!

“赶紧将蚂蝗扯出来!”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道。

“别――”这时候,杜群英忽然大喊一声,“千万别扯!”

杜群英从小在热带雨林长大,在缅甸长大,她有着丰富的热带丛林雨季的急救经验。据杜群英介绍,这种蚂蝗在干旱的时候不出来,只要一下雨,丛林里就到处都是。那蚂蟥,咬你不知,钻心钻肾也不知,即使开了刀,在人体的心脏里,也能发现活着的蚂蝗。它们先是钻入毛孔,钻入皮肤,再钻入血管,顺着血管,一直钻到心脏,吸干人体所有血液。

热带丛林也是蚂蟥的世界,下雨之后蚂蟥遍地皆是。人在路上走,它们昂头直立在树叶、草叶上等候,稍一接触,就上了人的身。不知不觉中,它已把你的血吸了出来。发现了蚂蟥,只有在它钻入的地方狠打,它就不得不缩成一团退出来。“但不能硬扯,这头扯下来,那头又钻进去。”

这些蚂蝗不断向人们进攻。这种旱蚂蝗未吸人血时像一根绣花针一样细小,它们一头吸在小草或灌木的树叶上,一头悬空探索,人们走路掠着小草或树叶时,它们立即吸附在人的衣服上,然后爬到人体皮肤上吸血。它吸血时人们并无感觉,待它吸饱血有一指粗一寸多长时,皮肤伤口就流血,人才感到伤口处轻微发痒。这时用手拍打皮肤,蚂蝗就脱落了。

据杜群英讲述,如果它尚未吸饱血,是拍打不下来的,用手指去扯,也不易扯脱,往往是扯脱这头,那头又吸上,扯脱那头这头又吸上,只有两指捏着蚂蝗中间,两头同时扯脱才能奏效。人体被蚂蝗叮咬最多的部位是小腿、脚背,有时下臂也披叮咬。而且有些不易露出衣服外面的部位,也会被蚂蝗叮咬。

杜群英说,她也只是听起当地的人说过这丛林里的蚂蝗厉害,但并没有亲眼见识过其厉害性,今天亲眼见到战友朱永强倒在小小的蚂蝗之下,她才见识了这东西的厉害。

不过幸好刚才通信连长李胜华提醒了大家,大家这才免遭更大的损失。

李胜华继续说道:

“现在大家再各自检查一下,注意保护皮肤,尽量不裸露在外,遮严实后再走!”

大家就地将朱永强简单给埋葬了,继续朝前走。

在此后的几天里,战士们再次见证了蚂蝗的威力。

有一次,队伍里一个叫张忠宝的战士蹲在丛林里大便,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包围得够严实了,但是蚂蝗还是吸上了他的肛门,但张忠宝并没有在意。走了一段路后,他总觉得肛门处发痒,隔着裤子也抓不着;直到下次大便时,他才见粪堆上有一滩死血和一条拇指粗的大蚂蝗,张忠宝立即一惊,这才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在抠痒的时候,无意中捏死了那蚂蝗,倘若让它钻进大肠.那就必死无疑了。

还有一次,连长李胜华睡在棚子里,由于夜晚寒冷,他先是面朝火堆;后来背部感到冷,就翻了一下身,让面朝外。不久他左额角感到刺痛,用手去扯,是一条蚂蝗,他扯下来将其投人火中;他又掉头仍然背朝火面朝外睡下,不久右额又刺痛,用手去摸,仍然是一条蚂蝗,他又扯下投人火中。如此一来,李胜华不敢再睡,只好坐在火边。但这左右两个额角处,不时发生刺痛,特别在情绪激动时,疼痛更重。这是因为头部满布神经,他这两处神经被蚂蝗叮咬受伤之后,这种疼痛情况持续了很久才消失。

在此后的行军中,女兵们更加小心翼翼地前行,她们互相照顾,亲如姐妹。李亚男曾经亲眼见过二十多个被蚂蝗咬死的战士,这些战士的遗体满山都是,连尸水都变成黑色的了,很远就能闻到一股臭味。

雨季,连通死神一道,笼罩着这片莽莽的原始丛林,也笼罩在丛林深处的中国远征军身上。

不到两周的时间,那条蟒蛇已经被吃了个精光。

队伍再次陷入断粮的绝境里。

在这没有目的地的行军途中,饥饿和疾病每天都折磨消耗着远征军的士兵。倒下的人越来越多,绝望的情绪像传染病一样四处蔓延,雨季给孤立无援的人群带来更加巨大的灾难。

雨季一到,凶恶的疟蚊就不分白天黑夜地向人类发起进攻,把病毒散播在他们的血液中,给本已孤立无援的远征军带来更加巨大的灾难。传染病的横行仿佛魔鬼的诅咒,降临到远征军的头上。滂沱的大雨使天地改变了模样,到处山洪暴发,道路断绝。动物也都躲起来,士兵们只好天天蹲在山洞里,靠着剥树皮挖草根填塞肚皮。每天都有人倒毙。死亡和失踪人数直线上升。魔鬼慢慢扼住了远征军的喉咙,要把他们化为一摊血水。不断病倒的士兵成为了远征军挣扎前行巨大的包袱,行军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即使偶尔弄到一点吃的,也因为很难煮熟而发愁。在雨季,火种一般是火柴,但不会每个人都有火柴,就是有,也早被雨水琳湿而划不着。唯一的办法是利用子弹中的火药来求得火种。方法是:先找一些枯而末腐的树叶夹在人体服肢窝里把叶面的水捂干,同时也增加叶面的温度,再用一粒子弹拨出弹头,将捂干的枯树叶揉碎塞入弹壳个;然后猛击弹壳的底火使弹壳小的火药燃烧,借以引着枯树叶。引火的枯树叶烧着了,再加上事先备好的枯树叶使之把火烧大,最后再加枯树枝燃烧。用这种办法取火要有技术,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做的,但在一个宿营地中,只要有一个棚子的火烧着了,别人都可以到这个棚子里去引火。

在雨季,蚂蝗、饥饿、生火、疟疾都不是最重要的威胁,最要命的是:过河。那些平日里温顺如绵羊的小溪,到了雨季之后,全都变成了红色的河流,响声震天,犹如脱缰的野马,朝前奔涌。

队伍如果不过江,就永远走不出这片吃人的丛林。然而,那些奔涌不息的河流,就是一条条吃人的深渊!

这天,这支由李胜华带领的男女兵混合的队伍,来到一条名为迈立开江的江边。面对浊浪滔天的洪水,他们思忖着如何才能渡过这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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