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这个冤家
乡政府办公室里，一位年轻漂亮，身穿红呢子大衣、烫着披肩发的女人在打电话：“郑书记啊，公书记在县里呐，让我去他那里，现在就去？我走不了啊，车被堵在山河乡政府大院里，出不去呀，他们要粮食局收购小麦，他们不卖给黄怀顺，逼我们收，我使什么收呀？周转金都让浸油厂给花了，现在又没人要咱们的小麦，我哪有钱押进去呀！”
兴安县县委书记郑云枫在接电话：“什么？逼粮食局收粮？这不是胡闹吗？世界上也没有强买强卖的呀！劝一劝嘛，不听？不行就让警察抓他几个带头的，不能惯这帮刁民的臭毛病！”
年轻漂亮的女粮食局长陶诗言立刻说：“那我就通知他们了，大县长的指示，谁敢不听？”说完她忙拨打手机：“赖秘书，通知派出所，郑书记让把带头闹事的扣几个，不能惯这些刁民的臭毛病！朱乡长回来你告诉他，得马上给我冲开道，市委公副书记还在等我去汇报工作呐！”
她知道，公达仁对她有意思，当市委书记的女人，当然比现在给人当地下二奶强多了，更何况公达仁风流潇洒，跟着他，谁能小看自己？她现在心急火燎，想一步飞到公达仁身边，所以她紧催赖秘书快调警察。
赖秘书听说是大县长交代的，自是不敢怠慢：“好，我去办！您还得再等一会儿，千万别露面，他们正找你呐！”
几名警察跑来，挤进人群里。那位骑马的姑娘韩月和记者站的另一位记者栾玲站在路对面的门前台阶上正在录像。
赖秘书：“我再说一遍，识相的赶紧回去，谁再捣乱可就不客气了！”
二柱子：“你们成天动员我们种小麦，粮收上来了，凭啥不要？拽来个黄世仁干什么，我们要想卖给他，用你们瞎忙？”
赖秘书：“你小子是不是活腻歪了？来人，把他先扣起来！”
警察抓二柱子，靠山村女村长马二妮挤进来给挡住：“你们讲不讲理了？她姓陶的是粮食局长，农民找她卖粮有什么错，你们凭什么抓人？”
赖秘书：“就你能巴巴，把她也抓起来，都扣暖气管子上，看谁敢再闹！”
马二妮气愤地说：“我是县人大代表，你们谁敢抓？”
赖秘书笑道：“人大一个小代表你咋呼啥？没听人家说，党委是动嘴的，政府是动手的，人大是举手的，政协是拍手的，这里是党委，你跑这举什么手，抓，现在抓不抓是我说了算，我用不着你举手！把她扣在走廊暖气管子上！”
马二妮气愤地说：“小赖子，你目无法纪，我看你这秘书也当到头了！”
小赖子摇头晃脑说：“抓你我就当到头了，领导看我敢与坏人做斗争，还得提拔提拔我呐，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萧寒边寻找韩月边朝人群挤过来。见警察在抓人，他愣住了：“这怎么胡来起来了？”
他急忙喊道：“谁下的命令，怎么抓起群众了？”
小赖子将他拨拉开：“你算干什么的，咬草根眯着你的得了！警察维持社会治安，走遍天下也有理！”
萧寒怒道：“什么理，他们只是想卖粮，有什么错？你凭什么抓他们？”
“哟嗬，你还真把自己当圣人了，他们冲击政府机关，就是破坏社会治安，我就有权抓他们！”
“谁给你的权力，简直目无法纪！”
人群更乱了，警察正往屋里拽马二妮、戴貉壳帽子的二柱子和另外两个农民。
农民们举着抬杠朝警察逼上来：
――快把人放了，要不然就把这鳖窝烧了！
双方一触既发，萧寒忙挤到双方中间：“别动手，有话慢慢说！”
一农民：“去年政府逼我们种小麦，粮食下来了，不管了，这还是人民政府吗？还说奔小康呐，连日子都没法过了，奔个屁！”
萧寒大声地说：“大家安静一下，兴安县没有国储库，逼他们收粮确有困难！但是政府应该帮大家找找销路，组织大家到外面去销售小麦！大家先回去，容政府点时间好不好！”
赖秘书推开萧寒：“你算哪盘菜的？跑着充什么大瓣蒜？快滚，不然先把你抓起来！”
一农民喊：“你说了算吗？”
萧寒喊道：“我叫萧寒，省农业厅的副厅长，我可以帮大家找找销路！”
赖秘书看了看萧寒，扑哧一声笑了：“又出来个厉害的，小样儿，还副厅长呐，你才几天没吃奶，就当厅长了？再说你农业厅多个屁？农业厅也就问问地种没种，还能管小麦销售啊？你蒙谁呀？来人呀，把这个骗子扣起来，查一查他什么目的！”
两名警察扭住萧寒，并给戴上手铐。
警察往屋里拽人，群众欲抢人。萧寒急喊：“大家冷静点，我没事！现在群众卖粮有困难，政府一定会管的，请大家放心！”
萧寒被拽进屋里，用手铐铐在暖气管子上，他旁边还铐着马二妮等几位农民。
萧寒说：“大家别急，粮食会卖出去的，我们国家现在粮食不是多得吃不了，而是将将够吃，而且国家还得储备灾年的粮食，不会没销路的！这里卖不出去，是有坏人在捣乱，政府会帮助解决问题的！大家放心，政府不会不管农民的！”
马二妮说：“去年开春，就是这位陶局长来的山河乡，她大包大揽，说打多少麦子他们都要，卖不出去找她，现在她躲到屋里不出来了，弄个奸商来骗我们，什么东西！”
萧寒说：“她是干什么的？”
农民七嘴八舌说：“粮食局长，就管收粮的！”
萧寒：“她应该给大家个交代呀！”
屋外，韩月听见萧寒声音：“烦人，他怎么跑来了？”
栾玲“你说谁？”
韩月：“就刚才抓进去那人！路上他让个小混混截住了，我帮他说了俩句，他怎么跟来了？”
“他说他叫萧寒，省农业厅的副厅长，他说可以帮助想办法！”
韩月一惊，立刻高兴地说：“是他？这个冤家！他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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