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的恋爱关系是不可能的，李董是有妻子和孩子的。如果他们不是暗中情人关系，而只是一般的工作关系，上下级关系，那他就应该主动一点，向她求爱，千万不能再错过这个机会。

但他想来想去不敢问，更不敢说出自己的心声。于是，火车座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闵艳偏着头想了一会，才回过头来，正颜厉色地切入正题：“嗳，赵小宇，我可是犹豫了好几个星期，才来主动找你的。昨天，你也看到了，我不住地过道里走来走去，就是在候你一个人在办公室的机会。”

赵小宇有些紧张地盯着她，不敢出声。闵艳突然压低声说：“你知道李董为什么这么富有么？”

这是他最想知道的秘密，没想他还没来得及问，闵艳就主动说了出来，便有些迫切地问：“为什么？”

闵艳把两个臂肘优雅地撑在茶桌上，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有些神秘地说：“我是去年三月到他公司里来实习，然后留下来的。所以他以前的情况，我也不太知道。但这两年的暴富，我是亲眼看到的。真的没有想到，他赚钱竟是那么容易，你想像都想像不到的。他只坐在办公室里打打电话，然后出去请人吃吃饭，到娱乐场所陪人玩玩，就能几十万，甚至几百万地赚钱。我可以说，他一年到头，大部分的工作就是搞关系，送红包，陪人吃喝玩乐。”

赵小宇惊讶地扭动身子，然后喝茶，静听。这太出乎他的想像了，怪不得平时很少看到李董的身影。也很少听到背后有人议论李董的身世，谈论公司的一些内幕。

闵艳却象一个老师给一个学生讲课一样，绘声绘色地说：“对他来说，真的是天上掉下下了馅饼。他根本用不着勤奋刻苦，也用不着勤俭节约，更不用精打细算。他不是悠闲地坐在办公室里，就是潇洒地出入于娱乐场所，不是在饭桌上谈笑风生，就是在KTV里逍遥自在。他象会变戏法一样，就在他的潇洒和快乐中，他账户上的财产却一直在神不知鬼不觉地增长着。”

赵小宇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他储存在头脑里的富翁形象开始出现扭曲，有关勤劳致富的观念也受到了挑战。

“我举些例子来说吧。”闵艳见他如此惊讶，越说越来劲，“去年上半年，他知道市里有一块八十多亩的地要拍卖，就开始给一个个关系人打电话。然后秘密出去活动，请客送礼塞红包，再就是在背后组织串拍活动。最后，他以每亩十万元的低价竞拍成功。这块地他化了八百多万，办理工程报建等手续又化了一百多万。后来，他就让施工队垫资搞建设，所以他并没有拿出多少资金。刚开工，他就开始预售，每平米二千多元。总共建了十万平方米，成本价不到一个亿，销售收入却高达二个多亿。这块地让他一下子赚了一个亿，当然，其中一半是送掉的，送给方方面面的实权人物，他最后纯赚了五六千万。”

“我的天哪。”赵小宇简直象在听天方夜谭，感慨地说，“他的钱就这么好赚！以前，我也有所耳闻，但没有那么直接地看到过，听到过。唉，我们辛辛苦苦地忙碌一年，也挣不到一万五千元钱。他只这样打打电话，陪人吃吃玩玩，就能赚五千万，真是太不公平了。”

闵艳说：“我也觉得不公平，所以有时在办公室里看着他那个得意的样，心里就很不是滋味。赵小宇，你想过没有，关键是他赚的这些钱，还有送掉的钱，其实都是老百姓的呀。他通过这块地，这些房子，把老百姓辛辛苦苦积攒一生的钱，都收刮到他一个人，不，他们一些人的口袋里。”

“唉――”赵小宇长叹一声说，“我就怕房价还要往上涨。这些开发商贪心不足，为了赚更多的钱，他们肯定会跟那些有权的人串通好，将房价不断地往上抬。那样，我们这些工薪阶层，还哪里能买得起房子？又要到猴年马月，才讨得起老婆啊？”

闵艳愤愤不平地说，“而李董他们，钱却多得不知道怎么化，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你说，这公平吗？”

“这就是贫富差别。”赵小宇呆呆地说，“这就是越来越严重的两极分化现象。”

闵艳叹息一声说：“唉，他钱这么多，却还在不择手段地赚钱，捞钱，甚至骗钱。”

“哦？”赵小宇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闵艳微蹙美眉：“房产的事，你可能不太懂，但建筑工程，你应该懂啊。”

“嗯。”赵小宇点点头，感觉闵艳的心地其实也很善良正直，而且要比她的外表和年龄成熟得多。

闵艳越发神秘起来：“那你知道，他是怎么靠建筑工程赚钱的吗？”

赵小宇想了想说：“他中标以后，不管是自己做，还是分包给别人，都能赚五到十个点。也就是一个五千万的工程，他至少能赚二百五十万到五百万。”

闵艳进一步启发他：“可你知道，他是怎么中标的吗？”

“怎么中标？”赵小宇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他不是一直在让我们做标书吗？”

闵艳亲昵地埋怨说：“你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在图纸上。”

赵小宇说：“是，我成天被图纸和数字弄得头昏脑胀的，很少有时间关心其它的事。”

闵艳告诉他：“他一个个工程能顺利中标，大发横财，有三个秘密。一是搞关系，也就是给有发包权的人行贿，二是串标和包标，三是造假。”

“我只知道承接建筑工程很复杂，没有象我们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没有关系，不去送钱，是根本中不了标的。但不知道他还串标，包标，造假。”赵小宇摸着后脑勺说，“我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闵艳出乎他想像的精明和老练：“串标，你应该懂的。就是参加投票的单位与单位之间，互相串通，透露标底。至于包标嘛，就是他把这个标段的所有投标单位都包了。五家一个标段的话，他就借五家建筑公司的资质送过去，然后分别打五家的投标保证金到招标办，再派五拨不同的人去参加招投标活动。这样，不管哪一家中标，就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