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枫已经完全抛却先前的紧张，跟随卡索罗发泄般挥洒着全身的力量。她发现，当她将内心执拗的纠结摒弃在外时，竟是奇迹般重新拾回轻松愉快的心境。

好多天，她没有如此放松过。

卡索罗也透过她的表现探知到了她的内心，于是更加快脚下的舞步，恰逢曲子到了最欢快的时候，冷枫随他转身时，左脚突然一歪…是罗马鞋上的细带子不小心勾在了一起。

所幸是接近了音乐的结尾，这戛然而止的共舞并没叫人感到太过突兀，倒是所有人都惊讶于平日里那个清冷漠然的冷枫，居然会有如此热情的一面。

“抱歉…”

冷枫对卡索罗笑，脸色红扑扑的，不知是羞赧歉疚还是之前太过活跃的表现。

“没什么，宝贝，你很棒…超乎想象。”

卡索罗抚了下她的头发，像是在宠溺地面对一个孩子。

“终究是让人失望了呢…”

冷森的声音蓦然响起，打破冷枫与卡索罗之间弥漫的和谐气氛。只见殷肆终于从沙发上起身，慢慢走过来，唇边竟又挂上那抹用意深邃的笑容。

他一出声，整个大厅霎时安静下来。很多人像是在等待着看戏一般，看着这渐渐走到一起的四个人――“齐天城”里有谁不知道殷肆与冷枫之间扑朔迷离的关系？想必这下子是有好看了。

“靠，他是不是按捺不住，想发火？”裘朗搡了搡身边一派淡定的齐商，却见他面无表情，云淡风轻地喝着自己杯中的酒。

“打不起来，放心吧。他又不是你。”齐商给出一个令裘朗颇具不满的回答。

四个人，两男两女，殷肆与冷枫面对着面，身后紧紧跟着脸色阴晴不定的罗塞琳，而卡索罗则像尊神一样护在冷枫身旁，一副完全“备战”的姿态――四边形具有不稳定性，而这四个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也真的越来越明显。

冷枫神色淡漠，心里却很忐忑――殷肆的为人她很清楚，很多时候他想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太会在意他人的感觉…而此刻，她是真的无法断定他接下来的举动。

“所以我才要事先对你做出提醒，让你好好地发挥…冷枫，我本以为你能出乎我意料地做出一件圆满的事，而不会像你在床上的表现那样，生涩又败兴…看来，依旧是我对你的期望过高了…”

殷肆浅笑，却是口不择言。

他望着冷枫震惊之后一点点凝重下来的脸色，的确达到了发泄的目的，却也并未有预期中的*。

“可我认为很多事，尽兴或败兴，并非一人能力使然，还是要看对方是谁，两人间的默契如何…倘若肆爷未曾感到过‘尽兴’，埋怨别人的同时是否也该反省一下自己？是否你的‘不尽兴’只是你自身的能力不足？若是你凡事竭尽所能，又怎会‘欲求不应’？！”

冷枫默然良久，终是作出回击，对上殷肆沉暗闪烁的眼眸，她的唇侧渐渐满出一抹倨傲的笑容，却又充满失望与落寞。

――不动声色地伤人于无形，向来是他的必杀绝技。也是她最难以招架的地方。明白他一向清楚自己的弱点…却未曾料到，他竟会不计后果地将他们之间的亲密之事搬出来用以刺伤她。

他究竟是有多气愤，多恨她？！

殷肆听闻冷枫的话顿时就变了脸色。而周遭的气氛也因她这一语双关的有力反驳而更加陷入一股浓厚的静默。

冷枫不再顾及旁人脸色，也不再顾及自己那一点点早已被伤得彻底的尊严，当着殷肆的面儿脱掉了脚上的鞋子，又拎起来在他眼前晃了晃。

“悲欢离合，人之常情。合则聚不合则散…就如同这鞋子，自是不会适合每一个人的脚。如果感到累赘，难过，又何须再继续委屈自己？”

她沉静的声音，像是来自空荡荡的心底。

“或许我对肆爷来说，就像一双不合脚的鞋子，本就不足挂齿，肆爷又何必花尽心思找一双鞋的麻烦？…不过是我与卡索罗跳了一支不圆满的舞，不过是我难以掩饰对你一往情深，如同飞蛾扑火…若不喜欢你大可不看，不理。随手丢弃穿过的鞋子只是举手之劳，又有何难？”

冷枫一松手，鞋就掉在了宴会厅厚重的地毯上。沉闷的声响使得殷肆眉心一颤，竟是完全说不出话来。

“不是要喝酒？走吧。”

没有再理会他，冷枫侧过脸看向身旁怔愣的卡索罗，轻声道。然后便率先走到餐桌旁，倒出一杯伏特加，一饮而尽。

灼烈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人有种窒息般的*。

冷枫捂紧嘴唇，在旁人的注目下，竭力将口中的呛涩和着眼泪，一同倔强地吞咽了下去。

――这世上怎会有这么难喝的酒？又是如此受人追捧，让人着迷？

就如同她的爱情，为何每每想起总是叫人迷醉神往，而一旦尝入口中，便只剩无尽苦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