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

走进书房的裘朗毫无预警地对着殷肆吼了下，如同小孩子般的幼稚行为。

书桌后面闭眼沉坐的男人却并未被惊扰，只淡淡瞥了他一眼，随即又垂下视线，动也没动一下。

“一个人坐在这干嘛呢？冥想？”

裘朗一脸痞笑，大咧咧地靠在书桌旁，俯视好友阴郁的表情。

“啧…我说，肆，你这张‘死人脸’会不会在三五十年之后还是这副样子？我听说，一个没有表情的人，都不会长皱纹的。”

“那你要争取再多活个三五十年，好亲自瞧瞧。”

殷肆平淡无波的声音，惹来裘朗一记干笑。

“还好，还好。”他耸耸肩，“我听莫然说，你几天来一言不发，我特地来看看你是不是得了失语症，看起来不像嘛…”

裘朗说着，把手上的一只做工精良的盒子放在殷肆面前。

“这是什么？”

殷肆只慵懒地抬了下眼。

“很久之前就想送给冷枫的礼物，可惜一直没有恰当的机会。这次就当是庆祝她‘死里逃生’的贺礼。”

裘朗说着，将盒盖掀开，里面是三把金色的宽刃军匕，长中短各一，可应用于任何情况。单从独特的造型设计，做工的精细程度，以及不菲的材质看来，就绝非是轻易可寻的宝贝。

“据说，爱玩刀子的人应该具备与武器相匹配的气质，才能真正完美地驾驭。我当初一看到冷枫那丫头，就想起了它们。”

殷肆默然地拿起其中一把，在手里掂了掂，又放回去。

“你何不亲自给她。”

“我倒是想啊！但我这人有个毛病，对于喜欢的女人绝不能多看一眼，理智对我来说完全无用，越是面对喜欢的人，就越难把持得住自己…嘿嘿。”

裘朗毫不在意殷肆眼底一闪而过的暗光，不怕死地说。

“要不是你老兄出手在先，我早就把她带回我的地盘做‘压寨夫人’了。”

他睨着表面淡然的好友，心底暗笑：待会儿一定要去告诉齐商，殷肆这小子居然对他抛出一记相当可爱的白眼。

“哦对了，还有这个…”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裘朗自口袋里掏出一包东西，丢在军匕盒子上面，发出了细小琐碎的声响。

暗红色的绒布袋口有些松动，一颗象牙白色的圆珠从里面滚落出来，掉在桌面上，又慢慢滚到桌边。

“是莫然要我拿给你的。”

殷肆盯住那颗珠子，沉默中双手不自禁地紧握了一下。

他认得，它来自冷枫手腕上散落开的那串佛珠。

“…不是我的东西。”

他沉声说。

――暗红色的袋子与象牙白互相映衬，竟让他又想起那一晚：她身下弥漫的猩红血迹，他一声声的轻唤中，这串佛珠诡异地突然崩断，溅落满地…那一刻，他曾心惊地以为，是老天给出的不良预兆…是她要离开了。

“冷枫也不是你的，不还是被你用尽手段得到了？”

裘朗看着他情绪暗涌的眼，“有些事，越是否认就越代表着承认。”

用力拍了下好友的肩膀，他转身朝着门口走。

“她已经醒来两天了，你该去看看她。就算不为别的，她还算你的部下不是？”

搭住门把的手顿住，裘朗想了想又回过头来，再开口时的声音竟透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辛酸。

“如果可以把握，就不要让一切变得太晚。假设有一天，她真的消失掉了，不会再出现于任何你能找到的地方…到那时，你该怎么办？”

门被轻轻带上，满室静寂中，殷肆的目光再次落回那两样东西上。

拿起那颗滚落的佛珠，他用力捏在指间，脑中不断回放着裘朗最后丢下的问题。

如果时光能够倒回几个月，面对这话，他大可一笑置之。

可如今，他却已无法那样淡然自若。

无论是对冷枫，还是对自己的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