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情
作者:裂帛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196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知不知道……越是这样我就越难……”暗哑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不确定的无奈。

“素颜……你让我怎么办才好……”

“……如果不能全部给我,就全都不要给我……那样只会更难放下,如果一开始不是因为误会,说不定……”我有些不能控制地微颤着,不知为何,内心有种东西好象要焚烧起来的感觉一样……

“你怎么了……?”他似乎并没有特别的感受。

我不由喘起气来“好难受……你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

“香味……?他走近前来摸了摸我的额头,“可能是热才会有那样的错觉吧……”

刚刚抑制住那样炽热地焚烧般的感觉,却见他的手从我额前滑下,抚过我的鬓边丝,在我的脸颊旁止不住地轻颤起来:“素颜……”

这样凄迷的声音,让我止不住的心头一颤,悲哀得无法忍受,那种炽热感仿佛越加沸腾起来,如果可以……像那个夜晚一样,可以被他牢牢地圈住直到世界仅剩下彼此的心跳,如果可以同从前一样告诉他“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想哭就哭吧……”,如果不是任何时候都可以看见他嘴角恰好的弧度,完美的伪装,如果没有倦烟……没有姐姐……但我又如何能够告诉他,他为倦烟而去寻求的尊严,是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赢回的一场虚空……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他的声音越来越虚无,隐藏在黑暗里,如同浓烈而炽热的气息一度把我侵袭,仿佛所有的眷恋与疼痛都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倦烟……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稳耐风波愿始从……我一直都没有忘记!”是在他潮湿的唇吻上我的那一刹那,心里的某个地方开始脆弱地塌陷,撕扯出从未有过的剧痛,这样的疼痛恍若隔世般在这黑夜里蔓延伸展,在心里张狂作祟……但是与此同时,身体的神经仿佛如同麻痹了般,被他浓浓的**燃烧着,席卷着,心里那种刀绞般的疼痛清醒地告诫自己“不可以……不可以……”,但身上无法控制的**被撩动得迫切想要得到……靠近…远离……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恐惧与绝望……好象立马要失去自己般的绝望……

“咣!”门被人陡然撞开,一束耀眼的光线陡然随着门的开阖探进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来,猝不及防的,刺痛了我的双眼……

“八爷……您……!素颜……?!”来人显然是倒抽了一口凉气,终于……结束了吧……竟有些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强睁开双眼往门口望去,看见屏儿姑姑和安茹难以抑制的颤抖时,彻然地打了个冷噤,心跳有如春雷般一下、一下……振痛了自己的耳膜,唇边浮起一丝苍白的笑容……然后听到一句我之前从未听过的厉吼,那样的厉吼,崩溃到不能自抑……“全部都给我滚出去!……出去!”

或者有那么一刻是寂静的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手已经自觉捂住了耳朵,直到“吱呀”一声门响,屋子里重回黑暗,漫无目的的黑暗,吞噬着我已经没有感知的心……

“胤禩……”辩不清楚那究竟是不是我自己的声音,记忆里,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叫他的名字……低低地唤,语气平静,不带有任何感情……

良久良久的沉默,夜好长啊……这冗长的黑暗疾涌上来,一点一点,要把我淹没,这样的疲惫不堪,却不知道困倦是什么,就这样,长久的注视着黑暗中那个模糊的人影。

“素颜……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有些不能自持,甚至啜泣,不再是带着**的凄迷,那样的声音似乎是筝弦断裂前细微的颤音,几不可闻,好象很快就会,消失殆尽。

“不怪你……怎么能够怪你呢……你不过是想要证明,到最后,你是可以爱上我的,不一定是倦烟,……你是可以和我分享你的春赏百花秋赏月,夏赏繁阴冬赏雪的,而不一定是倦烟……不一定是她!是不是……是不是……?你在那一刻,喊的不是我的名字,只是因为我输给了时间,而不是倦烟,是不是?”

我仰起头,笑容悲漠而天真。

也许衰败到了极致便会美得不可思议吧……点点微亮的晨光照射在冻了整整一夜的雪地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芒时,我别过头看见偏殿杂乱的树丛里一株至今都没有枯萎的白菊,早已衰败,却顽强地直立着,丝丝花瓣被疏松的雪一积,便掉落几许,美得惊人!

这个清晨,我是呆在一个人的怀抱里被送回自己屋子的,温暖的胸膛,修长的手臂,已经不再陌生的怀抱。在离开暖阁的时候,我现窗棂旁有小堆灰烬,散着奇异的香,只是早已淡去,风一吹便散了,不留痕迹。

被平稳地放在自己熟悉的床上,看着他沉默地转身,沉默地迈至门口。

“吻你时的感情……不是假的,你说得没错,我只是想要证明,现在明了了,我忘不了倦烟……时间没有办法重新来过,我不知道这份情的始末,但是素颜,你在我心里……从来没有输过……从来没有。别忘记了,吻你时的感情……不是假的……”临走的时候,那个人这样和我说。

躺了整整一天一夜,并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睛,以为这样就是逃避。很累很累,无力去想那些话的意思,但脑子里浅浅的意识仍不能自制地纠缠在昨晚的一点一滴,其实只要仔细想想就知道……怎么可能那么巧,屏儿姑姑和安茹就会突然找到偏殿的小暖阁里来,还有那味道奇异的香……说不定,我已经跌入了一个别人早早布好的网中,只是我有些好笑地想,是什么人那么大胆,竟连堂堂八贝勒都敢算计,安茹么?往日里对她的了解告诉自己,她是个明哲保身的聪明人,若不是身后有强盾,决不会轻易冒这种险的……一层一层的抽丝剥茧,但终是知道自己的徒劳,一个宫女,遇到这种事情根本不会有解释的余地,不过如果那个人愿意保自己的话,也无须我多虑了。

烧热在经受了刺激之后似乎好得更快,这一季累积的风寒湿冷因了一场又一场冷汗的出而消减了很多,只剩下脚上的冻伤,血液一活络起来便开始起冻疮来,痛痒得难受。

次日看着天色醒得很早,我在宫里的这些日子,几乎夜夜都是睁眼看着天明起来的,我想不止我如此,这深宫之中,尚能安寝的人恐怕不多吧。

这样的事情终究是无法瞒过良妃的,这半个多月的时间,我被“静养”在单独的屋子里,享受良妃批给我的病假,每日除了介音来给我送饭,便不再有人理会,其实也就是被孤立起来了吧,这些日子,我并没有主动找介音说过话,她也只是沉默地送食盒来,又沉默的离开,和往日里天真单纯的她叛若两人,人终究是随波逐流的,无论是谣言还是生僻,只要不止一个人看见,那就是真的了,何况,我们彼此都没有否认过。

这一天,介音比平日里来得晚了些,一进门便有些欲言又止,看我的神色也有些复杂,我只好先开了口“介音……有事么?”

“素颜姐……今天良主子把长春宫的人都召了来,当着八贝勒的面,把那天晚上的事……说开了,可主子没有责备姐姐的意思,还说宫中知及此事的人,若是有一个人敢说出去,决不轻饶。八贝勒都派人查仔细了,说是在窗棂上……现了催情迷香的残灰……虽然还不知道这事是谁做的,可是介音一直都相信姐姐……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前段时日,介音一直没有搭理过姐姐,还望姐姐能原谅介音……”她低着头有些怯怯地说。

我淡然一笑“是不是那种人……又怎是你我说了算的?有的事情,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如果我是你,我也会选择那样吧,介音,我不怪你。”

几天之后,我又恢复了往昔的生活,依旧是负责茶水上的活儿,只是良妃单独指了间屋子给我,其实一个人住,一个人吃饭、睡觉,也很好。在之前的那段日子里,长春宫除了那晚生的事情之外,还有一件振奋人心的事情,那就是皇上来过了,虽没有过夜,但听说那日皇上的心情是极好的,又就着快过年赏下了不少好东西给良妃,所以这几天,谁都是脸上带笑,惟独很多人遇到我时,都避开了,很多事情其实澄清了也还是一样吧,我这种风口浪尖上的人,不知哪天便会淹没在不知名的浪花里,不想被席卷的人,本就该躲得远远的。

本以为这件事情会就此结束了,没有彻查下去,亦没有对我造成太直接的伤害,但我想错了,这云谲波诡的皇宫生活永远也没有宁静的一日,就像有的人,有的事,看起来是那样的,实际上你永远不会知道这个站在面前的人,转过身之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