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君臣乎?兄弟乎?
作者:悲伤的白娘子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419

都不说话……这么说,诸位对廷尉的人事任免提议没\喽!”,再候盏茶功夫,萧问天接着问道。

朝会开始已有三刻,一再冷眼旁观的萧问天,这回彻底将现在朝堂之上的这些个大臣们看了个通透。廷议廷议!这议的是个什么!沉闷、憋屈,作为国之栋梁的公卿大臣们各打一手好算盘、各自心怀鬼胎!一直以来,在这间宽阔敞亮的前殿里头,先有霍光、后有石显,现在有个卫将军王商!只手遮天、权倾朝野,谋势者多,为自己一方谋官谋人者多,究竟还有几个在踏踏实实为这个国家、为黎民百姓尽心谋政?!

心寒,萧问天感到周身笼罩着彻骨的寒意!如此作为,国焉能不败,朝安能不亡?萧问天不甘心,作为曾经满腔热血的共和**官,有着强汉盛唐的泱泱华夏,赋予他作为炎黄子孙的荣耀、龙之传人的骄傲!他的家他的国,他无数梦回的强汉,肯定不是这般模样!

“换,眼前这批人,非换不可!”,萧问天咬咬压,心中暗道。就从今天开始,就从东平国内史张禹和陈仓县令贾如开始。他痛下决心要换得煌煌大汉一个崭新容貌。

“陛下,臣、臣以为……太常乃九卿之,其任免变动事关国之大体。不如……不如等卫将军得胜还朝后再行会商决定”。辅政大臣、左将军史丹终于开口表态了。

“是吗,左将军是这么认为的?”,萧问天看似随意的丢下一句,“你们呢,都是这么想的?”。

不用猜,殿中群臣又是一片哑然。卫将军王商以辅之尊,在他背后,还站着一个东宫的太皇太后。

没见朝野皆言吗,当世显赫之族,二王一许也。王商的王家居显族之,掌着大汉朝多半的江山啦!谁会这么不识时务,站错队伍?

朝中这种形势,萧问天洞若观火,恨恨的咬咬牙正要作,忽然听到殿外期门郎的朗声传唱:“军报——辽西郡军报——辽西郡军报——”。

群臣闻听军报,心底都觉得有些惶惶然。卫将军王商就在辽地一带领军征战,既然是辽西郡传过来的军报,能和朝堂之上的中流砥柱王商没有关系么?是胜还是败?大胜而回还好说,但是,如若败了呢?联想到一直以来各自跟班站队的情况,好些个大臣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只见前殿门口人影一闪,一个身着红袍、头顶黑翅纱帽的年轻宦人躬起身子,双手伸至前额,两掌向上捧着一卷竹简。袍角随着步伐舞动,露出脚上的素白布袜,年轻宦人正一步一步疾走入殿中。

中常侍赵一连忙从天子后侧趋身而出。越下台阶从年轻宦人手中接过军报。回身送给了萧问天。

不用看。萧问天已经知道辽西军报地大致内容。他等地就是这份军报。撸上宽袖。萧问天就着案面将绣简一展。随意瞄了一眼后沉下脸来说了一句:“好个卫将军呀!”。

少顷过后。他一把抓起简牍举至耳畔。眼睛盯着下面地大臣。嘴上挤出几个字:“赵一。拿去给大家念念”。

“喏——”。赵一应道。弯腰从天子手中接过军报。然后转身面向群臣。一字一顿地尖声念开:“罪臣王商顿上启陛下。十一月二十五日晨。罪臣率军与两万三千鲜卑军决战于阳乐城郊。战将胜。未料忽遭乌桓军伏击。我军损失惨重。伤亡共计一万三千余人。亡军侯、校尉、将军以上等三十六人。其中包括京都北营地胡骑、越骑两校尉。此役。罪臣有负陛下重托。在上愧对社稷。在下愧对万民。军报送出之时。罪臣即刻领残军还师京都。静候陛下处置。”

赵一念完军报。殿中群臣无不骇然。数十年来。大汉朝对外用兵。此次遭败绩。这份耻辱。如何向天下万民交代?还有。偏偏领兵地是辅大臣卫将军王商。这份罪责。又该如何追究?长信宫地太皇太后知道这个消息么?她又会如何应对?

眼下。这些疑问统统没有答案。有地。只是此刻笼罩在前殿之中死一般地沉寂。王商一系地大臣无不深埋起头。私底下面面相觑地交换着眼色。

这个时候,高高端坐的天子萧问天开口说话了,言语间充满痛惜的语调,“卫将军此次未能为国建功,朕,甚觉失望……朝中所有事务暂且搁置,一切等卫将军返回长安再议。今日朝会就这样吧,散了!”。

天子的话说完,列位公卿大臣却久久未动。萧问

理会,双手扶着身前长案站起,利落地一甩宽袖,抬T7走去,身后群臣齐声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荡在前殿之中。殿外,暖洋洋的冬日高高挂起,温柔地照拂在一级级石阶之上。间或的风依然有些冷,但,和一个月前相比,已经完全不同,一个全新的时代、一番全新的天地即将展现在世人面前……

宫道上,萧问天正要猫腰钻进肩舆,忽地想起一件事,一边抬脚一边吩咐赵一道:“赵一,去把未央卫尉张放,期门仆射许况……哦,还有羽林中郎将李响招至宣室殿,朕要见他们”。

“是要此时召见么,陛下?”,赵一唯恐有所疏露,多问了一句。

“正是,现在摆驾宣室,你前去传他们”。

“喏,奴才明白了,这就去”,赵一回道。

眼见天子进入肩舆,赵一放下软帘,然后向负舆的小黄门一挥手道:“起!摆驾宣室殿!”。

期门仆射许况和未央卫尉张放平日就宿卫在宫城之内,经赵一传命,很快便来到宣室面见天子。倒是羽林中郎将李响宿卫在上林苑建章宫,不在宫城之内,一去一来多花费了点时间,叫萧问天等得有些心急。

终于赶至宣室殿门前。李响蹬蹬蹬地快步迈上殿前长阶,然后在门口解下悬在腰间的佩剑,搁置在一旁的剑架之上,这才整了整髻上的皮冠和身上的甲冑,深吸一口气进入宣室殿中。

李响的右膝刚刚着地,正要拜见时,天子萧问天笑了笑,连忙向李响招招手说道:“来来来,这边坐。就差你了,就不用跟朕摆那些虚礼喽!”。

“陛下”,李响中规中矩的单膝跪好,朝萧问天抱拳说道,“君臣之仪不可违、君臣之礼不可废!臣李响拜见陛下!”。

“好好好,拜吧拜吧,你呀!”,萧问天爽朗的笑了。

早一步来的张放和许况俱是一笑。这几个熟识已久的年轻人,在萧问天还是太子的时候可没这份拘谨。一起跑马观花、喝酒品艳,甚至一同在上林苑长夜游猎不归。既是私交笃厚的朋友,更有几分兄弟情谊。只是,昔日的太子如今登基为天子,剩下的几个也都算得上年少有为,不过弱冠上下便官至千石左右,不得不收起少年人的心性。毕竟,君臣之间,其位有云泥之别。

待李响坐定,萧问天开口说话了,“朕今日召你们来,没有别的事情,无非是想再叮嘱一下,那个王商三日后便回长安,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陛下”,李响接口说道,“昨夜得您诏命之后,三千羽林已经完全处于高度戒备之中,旦有不测之事,羽林军即刻可出而处之。陛下尽可放心!”。

“嗯!”,萧问天满意地点点头,继而看向许况和张放,“你们两个呢,宫中的戒备更加不可松懈!毕竟,那边长乐宫的老太太手上,还有王章的上千宫卫”。

“臣与许况已经协商妥当了。未央宫这边,不仅巡檄的卫士和郎官比平日多出一倍,臣还向长乐宫那边派遣了耳目,密切监视着王章的一举一动”,未央卫尉张放回答萧问天道。

听到这里,萧问天舒展开四肢,长舒一口气后正容说道:“十多年啦,你们跟朕风雨同舟,一起走到今天。虽说君臣有别,但我们更有过命的交情!你们也知道,以前,朕不过做着一个徒有虚名的皇帝,但是三日之后,朕要去掉皇帝二字前面的虚名。成败在此一举,你们务必谨慎小心”。

见张放几人竖着耳朵静听的憨态之相,萧问天会心一笑,想想又说了几句,“朕的话讲完了。从今往后,前面的路还很长,你们随朕一道去建立一份亘古未有的功业吧!”。

虽说只是寥寥数语,但萧问天的这几句话给张放、许况和李响三人带来极大的震撼。他们知道,一个新的时代就要从自己手中揭开帷幕。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圣人教给每个华夏男儿做人的基本准则。旦有争心,谁不想名留青史?既然扈从天子左右,他们做出的,必将是一番大大的功业!

三人对视一眼,俱是心领神会的略一点头,一同站起来朝萧问天躬身一礼,然后齐声说道:“既蒙陛下垂青,臣等愿至死相从!往来驱驰,终身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