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美雪的春天
作者:西窗吹雨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160

上元历每年三月初五日是天元国的花枝节,也是空蝉的生辰。

昨夜泽西走后,空蝉在床上翻来覆去,快天亮才沉沉睡去。没睡多久,便被碧儿叫起去给王赵氏请安。

王赵氏神色平淡,只是交待她不要出府,还说将军今天早朝后会去向皇上解释空蝉父母之事。空蝉忙说给姑父姑母添麻烦了,赶紧道了谢,略坐了一会儿,便回了碧竹院。

因为是花枝节,美雪被王赵氏仔细装扮了,坐了华丽的马车出去游玩。美童已经订婚,就不能轻易出门,被将军府的针线嬷嬷看着在青桐院内准备新婚用的绣品。

空蝉是哪儿也去不了,皇上的圣旨可不是玩笑。她让碧儿在外间做着针线活,自己在书房内练字打时间……说是练字,心中却烦乱不安,只在纸上胡乱涂抹。

午饭后,将军回府了,他派人唤了空蝉去他的书房。

将军书房外的梧桐树上新绿点点,**一片春意。传话的仆人带空蝉进了书房,便退出去在廊下候着。

将军示意空蝉在他下坐下,便含笑对她说:“蝉儿,这两天受惊了吧?”

“谢姑父关心,蝉儿给姑父添麻烦了!”空蝉很诚心地说道,将军待她如同亲生,她心中一直都很感激。

“今天,我去叩见了皇上,对他说明了你父母之事。”将军浑厚的声音道。

空蝉轻笑:“那就多谢姑父了!……皇上如何说?”

将军硬朗地脸上带了一丝笑道:“皇上与你地母亲本是旧识。很多年没有你母亲地消息。昨天见你神情与你母亲肖似。心中激动才失了态。”

“旧识……是朋友吗?我还以为父母亲曾开罪过皇上呢?”空蝉略带疑惑地问道。皇上昨天看着她地表情相当骇人。空蝉一直认为是父母与他有过结呢!

“算不上开罪。只是一点小误会。我今天跟皇上解释过。”将军一边喝茶一边神色轻松地道:“皇上过几天就会下旨给你自由出入地权利了。你先忍耐几天。可惜今天是花枝节。又是你地生辰。却不能出去玩耍。委屈蝉儿了……今天姑父就在府中给你庆生吧!”

空蝉鼻头一酸。差点就要落下泪来。

将军与她并不是血缘至亲。若姑妈尚在。他如此关照空蝉会觉得很正常。可是姑妈不在了他还对她照拂有加。却让空蝉心中很是感动!

“那纳侧妃地事皇上又怎么说呢?”空蝉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这件事对她来说非同小可。不问清楚是不行地。

“皇上说了让蝉儿自己选择,不会强迫你的。”将军爽朗地笑了:“没想到蝉儿竟与你父母一样,没把荣华富贵放在眼里……也好,也好!”

“真的吗?姑父,是真的吗?”空蝉差点没跳起来,眼神兴奋又欣喜,这时的她才象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将军嘴角带笑,肯定地点头。他没有告诉空蝉她父母与皇上之间具体的纠葛,只是随口带过。逝者不可追,想必皇上也想通了!想到皇上得知空蝉母亲去逝的消息时,眼神迷茫而痛苦,不觉微微摇头。即便尊贵如皇上,终有一些是得不到的,也会有遗憾啊!

他又留空蝉坐了一会儿,问起空蝉日常的安排,学了些什么,空蝉也一一做答。

两人正聊得开心,王赵氏派人来问关于空蝉生辰的事,将军吩咐照美童生辰的例准备生辰贺礼。空蝉推辞不过,只能道了谢。

将军府内备了生辰晚宴,其实相当于家庭聚餐,只有去参加花枝节未回的美雪不在府中没有参加。其他人都给空蝉备了贺礼,将军和夫人分别送了文房四宝和玉饰珠花,美童送了香囊荷包小挂件。

这是空蝉穿越到这个朝代的第一个生辰。

本准备平淡过去的生辰突然有了庆生宴,有了生辰礼物,让空蝉既意外又感激。她知道是将军的态度改变了她在将军府中的处境,将军对她的好让她想起自己异世中的父母和弟弟,一时感慨万分。

晚宴过后,众人便各自散去。不久,美雪也回了府。她的马车后还跟着两辆别家的马车,管家收了两家的帖子,马车自回各府了。

回到碧竹院的空蝉刚在院中活动了一下身体,叶平就来了。

他带了个紫檀小木盒和几本书给空蝉,书是他送给空蝉的,紫檀小木盒内则是泽西送的生辰礼。他并不多停留,说了两句话便走了。

回到房内,空蝉打开泽西送的紫檀木盒,里面竟是一只通身翠绿的镂空花玉镯,雕花的纹样是缠绕的松枝竹叶和匍匐在枝叶中的一只小蝉。

空蝉咧嘴笑了起来,泽西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生辰的呢?这东西他应该花了不少心思吧!想到这里,脑海中又出现昨晚暧昧的一幕,脸上腾地一下红了起来。

正送茶进来的碧儿看到这一幕抿嘴一笑,侧头问道:“小姐,不舒服吗?这脸烫得……”

“本小姐没事!去,去,一边去……”空蝉羞恼地瞪了她一眼。

碧儿凑过头看了一眼空蝉手上的玉镯,转身低头笑着出去了。

空蝉把弄着玉镯,玩了许久才套在自己手腕上,大小却是刚好。

**

先不说空蝉与泽西暗渡陈仓,只说这将军府内又多了一条新闻——二小姐美雪去参加花枝节,引来了天元国四大家族中戚、张两家的公子。

戚家的公子在家中排行第二,大名戚仲华,三位小姐在寒梅诗社上见过的。另一位张家的公子排行第九,大名张玄,是家中的幺儿,人生得英俊帅气又兼嘴甜如蜜,甚得家中长辈欢心。

将军接了戚、张两家的帖子,都是向美雪求婚的,不外乎府中二小姐温柔贤淑、貌美如花,我家公子某某一见倾心云云……两家家世相当,两位公子也都是一表人材,将军和王赵氏心中一时难以取舍。两人商议了一下,决定由王赵氏去问问美雪自己的意见。

第二日早晨,才用过早饭,王赵氏便带了大丫头景儿往香雪院去。

香雪院里名贵的西府海棠开得正好,一树树迎风峭立,花姿明媚动人,楚楚有致。一阵春风吹过,花瓣飘落似胭脂点点……闻着袭人的花香,王赵氏笑了起来,妩媚的丹凤眼便微微地上翘。

“母亲,您怎么来了?”美雪正在窗下绣一个淡青色的荷包,看见王赵氏,忙起身侍候她坐下。

“雪儿,你昨天花枝节玩得开心吗?”王赵氏笑着问。

“还好吧!”美雪轻声道。

她昨天很想去找泽西,问问他心里到底有谁,却又不知去哪里能找到他,只好到处乱逛。一路逛下来,碰到了曾见过一面的戚家公子和一个油腔滑调的张公子。她手上的一枝海棠花不小心折断了,掉在地下的半截被戚家公子拾去,另一半却是被张公子强抢了去。想到那个可恶的张公子,她不由得皱了眉头。

“雪儿,戚家和张家都来提亲,你心中到底怎么想的?”王赵氏仔细打量着她,雪儿脸上并没有喜色。

“母亲,那两个人我都不喜欢。”美雪撅着嘴娇色道。

王赵氏细长的眉皱了起来:“不喜欢?那你为何送花给人呢?如今人家都上门提亲了,你父亲也挺关心这件事!”

美雪只好把昨天的事细细地说了一遍,只省略了自己如何去寻找泽西,如何的神不守舍。

王赵氏听完便愣了,原来事情竟是这般,那这孩子到底有没有意中人呢?上次问她进宫的事,她也是吱吱唔唔。

“母亲,我喜欢的人您也认识。”美雪偷瞄了一眼王赵氏的神色,小声道。

“哦?是谁?”王赵氏侧头疑惑地问道。

“泽西呀!”美雪脸色微红地道。

“李泽西?”王赵氏皱眉道:“美童已经和泽南订了婚,李王两家没有再联姻的必要。”

美雪小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跺跺脚道:“母亲,我就是喜欢他!”

“不行!”王赵氏厉声道:“他心中不一定有你,我看他对叶空蝉倒是有兴趣。”

美雪愣了一下,呆在那里说不出话来——连母亲也看出了泽西对叶空蝉的情义么?那我怎么办呢?

王赵氏伸出细长的手指在她额上戳了一下道:“你这个傻子,就不会转个弯吗?太子、三皇子、六皇子哪个不好,戚公子和张公子也不差啊,就吊死在李泽西一棵树上了?”

美雪不敢出言反驳,只闷闷地垂泪。王赵氏也不敢往死里逼她,只在一旁循循善诱地引导她,给她描绘当上太子妃、皇子妃的大好蓝图。

半晌,美雪才平静下来,仔细想想,自己一厢情愿,泽西无情冷酷,倒不如……

王赵氏看她神色似是改了主意,才放下心来回了丽景院。

香雪院的海棠树下,粉衣的少女满心愁怅地立在春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