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决择
作者:西窗吹雨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307

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这夜大雪,窗外雪色皓然如白昼。空蝉躺在绵软温暖的锦榻上,想起前世如一梦,亲人朋友再难相见;现今寄人篱下,虽锦衣玉食,却前程渺茫。一时心中茫然伤痛,辗转难眠,很久才沉沉睡去。

睡梦中,有人呼唤,嗓音清柔婉转,似抚慰、似叹息……

“小姐,起床了,别误了给夫人请安!”碧儿温婉的声音传来。

原来不是做梦,是碧儿叫起了,空蝉边穿衣边迷糊地想着。

碧儿手脚麻利地帮她穿衣梳洗,知她不喜华丽衣饰,只拿了件淡碧色夹棉锦袍给她穿上,梳了个如意双髻,髻旁插一朵银镶红宝梅花钗,配了同样银镶红宝梅花式样的耳坠,剩下的头按空蝉的吩咐扎了个辫子垂在身后。

窗子开着,窗外雪光莹莹,梳妆着的空蝉双目微阖,嘴角带着丝笑意,似睡非睡。

“小姐!”碧儿心思略顿,片刻又眉眼带笑的轻轻唤道。

“嗯?”空蝉轻声应道:“有事吗?”

“昨天,三皇子殿下和泽西少爷都各留了一样东西给您。”碧儿轻声在空蝉耳边道:“奴婢本不想收的,可这两人我们都是开罪不得的。三皇子自不必说,李家的势力也是滔天的,泽西少爷又是李家这一代中数一数二的主。知道不妥,奴婢还是收了,小姐若是怪罪,奴婢愿意领罚。”

说完,半晌也不见空蝉出声,碧儿在旁偷瞄了她一眼……只见她白玉般的脸上,一双大大的黑眼睛微微眯起,乌黑的瞳孔光华流转,却看不出一丝情绪。

正在碧儿忐忑不安之际。空蝉起身朝外走去。“去给夫人请安吧!你做得也没错。只是若被人知。却是……”她低柔地声音飘来。碧儿只觉得浑身一松。急忙跟了出去。

先去王赵氏地丽景院请了安。又随美童去青桐院用过早饭。美童继续每日地武术课程。空蝉自带了碧儿回了碧竹院。

碧竹院内。空蝉吩咐碧儿从内锁了院门。两人往里间而去。

“拿出来看看。什么东西?”空蝉淡笑道。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碧儿把屋内地火盆拨弄得更旺一些后。便从身上掏出一块明黄地锦帕。锦帕内裹了一物。另有一张淡青色叠好地云纹纸。

空蝉伸出纤细修长地手。接过明黄地锦帕。轻轻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块血红地凤形玉佩。玉佩内隐隐有红丝流动。光采裴然。

“他没有说什么吗?”空蝉皱眉问,此玉必非凡品,非亲非故,三皇子为何赠她呢?

“没说什么。”碧儿抬头应道。

“也罢,看看泽西的是什么。”空蝉打开淡青色的云纹纸。

纸上墨迹遒劲有力、风骨峥峥,却是泽西诗社上的那诗,后面还附了一行小字:此诗本因卿而,故留赠卿。

空蝉心中一暖,嘴角微微勾起,乌黑如墨的眼眸里有隐隐笑意。

她默默将写了诗的纸折成一个小三角,收进随身带的香囊内,又吩咐碧儿把玉佩收起来,藏到隐蔽处。心中暗道,子漠的玉佩是不能收的,她并不想和皇家扯上关系,找个机会还给他好了。泽西呢?也不知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看似冷峻,对她却照顾有加,让她时时感到暖意。

也许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必须要寻求一份庇护和温暖来对抗心中的不安和绝望,那么就跟着感觉走吧!

拿定主意,心中不再彷徨。空蝉浑身轻松地走到床前,扑倒在绵软的锦被上,头深深埋进厚厚的被子里。

碧儿看了一眼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儿,低头轻轻地退了出去。小姐似是做了抉择,放弃皇家的富丽繁华,那深似海的李府是否将是她们以后的容身之所呢?……也不见得会轻松多少吧?算了,总是要有一个选择的,小姐也到了可以婚嫁的年龄,既然她选择了,就随她去吧!

这世间,女子的命运都似浮萍,更何况父母双亡的小姐呢!又想起自己的身世,碧儿一阵黯然。世事如棋,等着她们的,不知将是怎样的棋局……

日子一天天过去,将近年关,天气更是严寒。

因天气寒冷,隔几日便有一场大雪,将军府内的三位小姐都不太出门,只在闺房内消磨时光。

将军爱女心切,美童的武术课程也被迫停下,好动的她只好每日在青桐院和碧竹院间穿梭,有时也会跟空蝉一起练字或学做女红。她的字写得不错,女红却一窍不通,时不时还会被针扎到。

空蝉对女红却是信手拈来,也许得益于她前世所学的服装设计,与古代的女红有很多相通之处。她强的动手能力和不同寻常的妙思让府中教导针线的嬷嬷暗中惊叹不已。空蝉每日坚持不断的却是临贴练字,她选了当世一位大家的字贴,字体清瘦苍劲,柔韧秀挺。不间断的练习,让她的字有了很大进步,也能称得上中品了。闲余,她托了管家叶平四处搜罗书籍,自己则把剩余的时间多半放在了阅读上。既然要在这里生存,只有更多的了解这个世界,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碧竹院里,偶尔会来一位不之客——王美雪。自从那次诗会之后,她与美童、空蝉较以前关系似更亲密。直到有一次,空蝉无意中抬头,看见她细长的丹凤眼内隐隐的嫉色,心中顿生警觉。骄傲的美雪暗中喜欢泽西,骄傲的美雪不甘心有其他妙龄的女子出色更甚于她,她嫉妒,她隐忍,如果有一天她忍不住了呢?

夜深人静时,空蝉偶尔会想起泽西,一个多月过去了,他没有出现,他在干什么呢?他的赠诗应该是有意,他想暗示什么?还有,得早点把玉佩还给子漠,以后离他远一点,皇室的人都不能招惹,平凡一点的生活更适合自己……

时间过去,再过半个月就要到年关了,还是没有泽西的消息,空蝉心中有一丝焦躁,也许自己错了,泽西对她并不是象她心中所想。那又该如何呢?怎样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没有人可以信任依靠,一切都是未知,只能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