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 龙虎(三)
作者:浪迹东篱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985

浑河北岸,沈阳城南七里,川浙三营,人喊马嘶。

“驾!”

“吁律律!”

一袭火红战袍的秦邦屏立马高叫道:“石砫的汉子们,我们来辽三年,就是为了杀鞑子,好给家人门楣争光,给祖宗牌位添彩!今天,我就要带领你们,冲破鞑子大阵,斩杀奴酋,冲啊!”

一袭白袍的周敦吉在另一侧高喊道:“酉阳的爷们,上山杀贼,下江冲浪,酉阳的汉子,从不拉稀摆带!格老子的,建夷挡我们的道,日他仙人板板!裤裆里有懒蛋的,跟着老子冲啊。”

“杀杀杀杀杀杀杀!。。。。。。”

石砫、酉阳两土司的川兵爆出最原始的粗口,摆成一左一右两大锋矢阵,挺枪朝后金军的大阵冲去。

“可以了,车营,点行军鼓,前进!”一脸冷峻的戚金,断然对浙兵发令道。这位戚少保的侄子,戚家军最后的主心骨,脸上带着风霜的铭刻,身上藏着百战的光荣,毫不犹豫地向前突击。

“呜嘟,呜嘟,呜嘟。。。。。。”

后金大阵猛吹海螺,盾车兵、步战兵、红摆牙喇、白摆牙喇,层层叠叠,严阵以待。

昨天下午的一场大战,战斗场面惨烈之极,川兵的英勇剽悍、浙兵的猛烈铳炮,给八旗奴兵的心里刻上深深的烙印。此时的他们,已没有了萨尔浒大战后狂喜,早失去了出抚顺关的骄横,有的,只是深深的阴影和重重的负担。每个牛录主都在心里揣测:只怕,这仗比清河之战还要死多人,天啊!

但是,牛录主们不得不压下生的忧虑,声嘶力竭地对奴兵大喊道:“大汗有命,我八旗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定要把这群明军的家丁,都斩杀在此!天命汗万岁!”

“天命汗万岁!”八旗奴兵压抑着嗓子嘶叫道,声传四野。

后金军的担心,是正常的。昨天,浑河大战,四旗的红摆牙喇都没打败两只川兵,反倒被川兵给‘逆推’了。后来,努尔哈赤把盾车兵摆上,想用缴获的铳炮暗杀川兵;哪知,却又被浙兵的车营堵了个正着;真是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前进!枪手护弩,弩手着准,把鞑子当野猪射!”周敦吉大叫着命令道。

酉阳的土司兵,排兵布阵颇有盛唐遗风,其基本战斗阵型为:第一行,一名冠勇大将打头阵,为全阵的刀尖。第二行,三名护兵紧随支援,其中一人,手持本大队的军旗,迎风招展。第三行,五名精战兵,从正后和侧后跟进掩护。第四行,七名战兵,长枪强弩,苗刀闪闪。第五行,九名战兵。第六行,十一名战兵。

由此,一个个的小三角阵组成酉阳大三角军阵,锋芒毕露,一往无前,正是大唐名将李靖的开疆阵。

石砫的土司兵,也是长枪偏架弩,如林排槊阵。他们的长枪还有特殊的招牌——钩镰和铁环。丈五长枪,可砍可刺,钩镰铁环,可割可砸。

枪兵之间是弩兵,弩兵外边护立着枪兵。剽悍的弩兵,口咬利刃苗刀,手拿破甲偏架弩,铁盔铁甲、棉帽棉袍,雄赳赳、气昂昂,骄傲地向正北挺进。

“嘭!”一百步,浙兵的弗朗机开火了,一枚枚铅铁弹朝后金的盾车点名而去。

“嗬哈!弟兄们招子都放亮点,照准鞑子的眼睛射!”秦邦屏大叫道。

后金兵的防具,得益于女真的传统和努尔哈赤的全力支撑,头盔、面具、臂手、铁甲,无不精整齐备。所以,只有找没能遮住的眼睛等少数部位射击,才能箭不虚发。

“呯。。。。呯!”三十步。后金的盾车在浙兵车营的打击下,损失惨重,只有零星的铳火稀疏地打在川兵阵中。

“咻咻咻!”奴兵的大箭发威了,可惜射在川兵的棉铁双甲上,徒劳无功。

“稳住,准备。”周敦吉厉声道。

十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川人李太白。

“放!”秦邦屏大喝道。

“呜。。。笃!”川兵手中的偏架弩爆发出吟唱,弓弦如同响尾蛇一般,发出雷霆一击:

“啊!啊!啊!”后金战兵惨叫连连,殃及左右。

“突击,杀啊!”周敦吉挥刀大喝道。

“杀!”六千川兵排槊而进,长枪如林,势不可挡。发完箭的弩兵,把偏架弩往右肩一架,左手从口中抽出苗刀,大喝一声,力劈华山,斩向建夷。

“杀!”长枪突进,苗刀呼应,长以卫短,短以卫长,长短相参,无敌敢挡。

“天命汗万岁!”后金步战兵绝望地大叫,操起一丈长枪和六尺虎牙刀,不得不死命地朝川兵攻去——后面是红摆牙喇督阵。红摆牙喇后,还有白摆牙喇夺命!

“杀!”川兵的丈五长枪轻快地抽cha着建夷的身躯,眼睛、咽喉、手指,凡是薄弱的部位、柔软的地点,都被重点关注。

“我刺,我抽,我插,我抽,我抽cha,cha死你。。。插得舒不舒服,不插不舒服死鸡。”一名川兵心里嗷叫道。

“我捅进,我拔出,捅死你,捅死你,捅死你。。。哈,建夷,爷的枪比你长吧。哼哼,你的那么短小,没用的。把你婆娘给大爷我捅吧,保证三年两仔。哈阿哈。”另一名土司兵心中低吼道。

戚金的车营浙兵也到了,九尺镗钯锁枪封喉,五尺长刃电闪雷霆,突然,滚牌一闪,腰刀砍腿:

“啊!”一名后金兵脚踝剧痛,向左跌倒,连带同伴倒地。

“杀!冲啊!”双手长刀如墙而进。

金军后阵见步兵不敌,忙排出红摆牙喇冲击:

“吁律律,驾,哈。。。啊!”一心想靠马力冲垮明军的红摆牙喇们,纷纷被长枪大刀掀翻在地,狼狈不堪。

“长刀大棒,劈头打下!”明军暗念戚继光的口诀,快步冲上,搏命纵横。

砍、扎、劈、砸,踢、撞、踩、掐,生死相斗的战场上,什么武林秘籍都没用处,什么轻功绝招都失色彩,不招不架,就是一下,以命搏命,赌谁先怂!

“哇呀。”后金红摆牙喇也压不住阵,纷纷失魂落魄地或倒或逃。

东面观战的努尔哈赤白须飘飘,怒气大作道:“黄台吉!”

“儿臣在!”

“命你率旗主白摆牙喇亲兵,亲自冲阵!”

“喳!”

战场西侧外一里,沈阳城南五里,小树林,马佳军斥候哨。

一哨兵抱怨道:“杜把总,你瞧瞧,人家干得热火朝天的,咱们在这歇菜,有啥意思?”

杜轶瞪他一眼道:“这是将军的命令!干,你就知道干,又不是干女人,还抢个什么?”

哨兵嬉笑道:“谁说不是干女人?鞑子的首级换银子,银子买窑姐,干他三天三夜!”

杜轶拍他脑袋骂道:“呸,就知道逛窑子,你不晓得逛高级青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