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讲完，晴川闭起眼睛，脸上除了苍白之外还是苍白，看不出喜怒。

禾禾与离绯一时无法言语，尽管她们再不谐世事，此时此刻也都能体会的到晴川身上所散发的痛苦与夫奈。也难怪，难怪他会像受伤的小兽一样胡乱的咬着每一个亲近他的人。

禾禾吞了吞口水，怪自己多事啊，此时恨不得赏自己一耳光，多管什么闲事来着，这下怎么收场？

一旁的离绯也堪堪的缩缩脖子，她不过想帮禾禾打探一下“敌情”而已，谁知道会这么好运的踩中地雷。眼睛正四下游离，却不经意瞄见一处飘飘扬扬墨色衣袂，眨眨眼离绯想要看清是谁的衣袍，却不料就在这眨眼之间那衣角却已不见。

望了望依着桃树而坐的晴川，再打量打量禾禾，离绯甩甩头，兴许是自己看错了吧。

禾禾看了看桃树下闭目的少年，那苍白的脸色，在绯红的桃花映衬下更加的惨白。阿娘说的对，每个人心底某处都藏着一道幽暗而又见不得光的暗伤，它狰狞的盘距在人们心头，犹如魔鬼一样驱之不去。

多好的年纪，自己六万岁的时候正在做什么？

十万年的时间里自己有笑过了多少次？

禾禾想像不出没有笑，没有光的日子，因为她没有过过这样的日子，她感受不出，体会不来，面对这样的晴川，她不知如何是好了。

禾禾别扭的转过头无声的问离绯：现在怎么办？

离绯拧拧胳膊同样以眼神回答：要不，继续撤？

她也没辙，这小将军可不是她小小的一只火狐能惹的起的，若是惹不起便也只有躲了。

两人同时回头看向晴川，却见晴川此时已经睁开眼睛正看着她们。

呃，似乎，撤不了了

“晴川，你喜不喜欢听笑话啊，我跟你说哦，云哥哥专门给我写了一本笑话大全，云哥哥你知道吧，你见过的楚云。他可历害了，他写的笑话可好玩了，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

禾禾小心翼翼的提议，许是怜惜许是同情，此刻的禾禾也不像往日那般一个劲的同晴川吵嘴，而是柔顺起来。

依着桃树而坐的晴川略略的抬了抬头，深不见底的眼神紧紧的盯着禾禾，“不，我不想听笑话，人生本身就是场笑话，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了。你不是会弹琴吗？要不，你给我弹首曲子吧。”

嘴角凝起一个无力的笑，这么多年来他决口不提当年的事，没想到今日却对两个女人说了出来，呵！这就是场笑话啊！

禾禾看着这个泛着惨白笑容的少年，心绪百转千回，竟找不到言语回绝，只得伸手一招，唤来平日心爱之琴。

“那你想听什么样的曲子？”

“随便，随便弹个吧，借着春光下正好睡会觉。”晴川打个呵欠，身子懒懒的就势靠在身后的树干上，竟真闭起目来状似休息。

禾禾不禁满脸黑线，刚刚还同情他来着，这会竟又将当奴隶使唤起来。

不满的嘟起嘴，愤愤的看了眼离绯，都是你！要不是你惹事，有这后面的事吗？

离绯看着瞪自己的禾禾讨好的笑了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吗？怎么这般不识好人心？还做出一个捂着胸口装心疼的表情。

气恼的白了离绯一眼，禾禾也不再理她，径直抚起琴来。

当幽幽扬扬的琴声响起来时，玉瑶林里的另一处的另一个人却怎么也平静不了了。

问天疾步而驰着，春光潋滟晴方好的时节，他却为何感到刺骨的伤寒？他知道晴川忘不了那些痛的记忆，只是他们都在各自坚持着，谁也不开口，仿佛只要不说那便不痛。只是没有想到当有一天那些记忆*裸的被翻出来的时候，他高岸的身姿竟觉无法承受。

抬头看看高高的天空，某些事，似乎等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