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柏疏把账本接过去，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小格子，奇怪地问：“这是什么？”

甘草：“账本呀！”

“我知道是账本，这些小格子是什么意思，还有这个，什么叫日期？名称？为什么是竖着写的……”他成了十万个为什么。

甘草听明白了，她的这个复式记账法让他感到好奇了。

“日期就是某月某日，我这样记是为了分出明细，每天都有哪样收入，算起来快又简单。我还有一个账本，上面记着每天花出的账目。”

“这个方法不错，一目了然，回头我把将军府的账房叫过来跟你学学。”难得听到他说好。甘草痛快地答应。

陆柏疏再次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放入口中，微微点头：“你做的？”

甘草说是。

他又夹了一块：“比烤肉好吃。”

甘草悄悄翻了个白眼儿，那次在荒宅里烤肉他既然不喜欢怎么还吃了那么多，害得她和小宝都没吃够。

“你不饿吗？”他淡淡地问，头也没抬，半盘蒸鱼已经下去了小半。

再不吃就什么都没了，甘草忙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鱼肉，刚要往嘴里放，听到他又说了一句：“你的厨艺不错。”

她轻易不做饭的，以前是没时间，现在是没机会。田氏的厨房不对她开放，除了打水洗漱，别的东西都不能乱碰。

陆柏疏的这个房子还是挺大的，除了前厅后堂屋两间大屋子，后面还有一个小院儿，面积足有六十平米，她打算明年开春的时候种些青菜，吃个新鲜也省了菜钱，再养几只鸡，这样就不用再去外面买鸡蛋了，蛋清做护理用，蛋黄可炒菜。

有时候真得是靠运气，现在甘草特别感谢申伯，若是没有他带她去乡下，她就不会认识陈敏儿，也就不会有第一个客户。

陈敏儿的两位堂姐每隔三天来做一次护理。有一次甘草劝她们做个全身的，她们一听要脱衣服羞得连连摇头，连以后还怎么嫁人的借口都搬出来了，吓得甘草再不敢提。

正如甘草所预料的那样，她们给美容院带来了新的客人。这些客人非富即贵，要求自然也多。

还有些人只是进来看了一眼就走了。任甘草怎么游说，对方一直皱着眉头，也不说原因。

辛苦了几日，留下的客人寥寥无几。

客人没留下，陆柏疏倒成了常客，上午过来，吃完晌午饭再离开。甘草有点吃不消了。不能给他吃咸菜白粥，肉少了都会拉长了脸，赚来的那点钱几乎全搭在了吃上。

得给他来个警告。

这日甘草故意没去美容院，姑娘们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尤其是夏荷，对付客人那一套比她这个老板还厉害，也能根据每个人的肤质情况制定护理套装。

难得休一天，又难得太阳足，趁着天还暖她把被褥全拆，一大清早就起来忙活，田氏一见她洗那么多就嚷嚷上了：“这得用多少水，真是不干活不知道东西金贵，厨房里的水我得留着做饭，你要想用自己去挑。”

甘草无奈，哪次洗衣服不是自己到隔壁去挑水，这田氏是看她干什么都不顺眼。懒得理她，拿着水桶出了门。

宅子小，密集。田氏的嗓门又大，甘草过去时，邻居家儿媳妇跑过来，一脸八卦地问她：“你大伯母又欺负你了。”

甘草边打水边否认：“没有，她这人就是嗓门子，说话像是在骂人似的。”

邻居儿媳悄悄撇了撇嘴，心想还不承认，真是天生的窝囊命。

甘草有自己的想法，大伯母再不济也是家里人，家里的事家里解决，凭什么让你一个外人看笑话。

四件被褥加三个枕套，她洗了整整一个上午。中午又吃了田氏做的清汤寡水的稀粥，自从美容院开火做饭后，田氏这个实在是难以下咽了。

勉强吃了点，不饿就行了。

饭后，甘草领着小宝去看申伯，自打回来还没去看过他。

上次去乡下听他说过每年的初冬都会有腿疼的毛病，甘草找白神医拿了些药膏，正好给他送过去。

大门虚掩着，她叫了两声没人应，以为他又在后院里干活听不到，便直接进去，顺手关上了大门。

走到后院，隐约听到屋里有人在说话。

申伯有客人？她们这样闯入太不礼貌了。拉着小宝正要悄悄离开，突然听到里面的人说：“有人来了。”

这人把声音压的很低，应该用的假嗓子，虽有种莫名的熟悉，但听不出是谁。

房门打开，申伯走出来，看到甘草他愣了愣，说话都不利索了：“甘……甘姑娘，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甘草下意识地往屋内看了看：“我们来看看您，您有客人？”

申伯走出来，反手关上门。

“我哪来的客人，这城里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你听错了。”说这话时他微垂着眼帘，看都不敢看她。

既然不愿说，她就不再问了。把药膏递过去：“这是专治腿疼的，对您的老毛病应该管些用，您试试。”

申伯受宠若惊，客气道：“这可使不得，我这人粗，有点小毛病忍忍就过去了，这药不便宜吧？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甘草笑了笑，哪有留药的。

“申伯您就别跟我客气了，我和小宝也没少吃您的。再说这药是找朋友买的，就花个本钱，还没有您的一只鸡贵。”

其实这药不便宜，里面有一味药很难找，白神医那也不多，甘草买药的时候，他追问半天是什么人用，一般人是不卖的。

“是吗？那就谢谢甘姑娘了，你们吃饭了没，我今天蒸的包子，是小宝最喜欢的猪肉菘菜馅的。”

小宝一听有吃的，高兴地直点头：“我吃我吃。我还饿着。”

申伯憨憨一笑：“等着，我去拿。”他转身走向厨房。

小宝也跟了过去。

“小宝。”甘草想叫住她，这孩子有了吃就什么都不顾了。

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甘草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她。忍不住朝那间屋子看去，明明是有人他却不承认，看来是不方便，还是快些离开吧！

甘草去叫小宝，硬带着她离开。小宝一路上撅着小嘴，包子没吃上，她不高兴了。

“姑姑带你去街上买猪油糖好吗？”这招一般都很管用的。

果然，她情绪由阴转晴：“买两份，给小虎哥哥一份。”

“好。”这两个孩子的关系越来越好了。不管甘草拿什么吃的回家，小宝都要去给小虎送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