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龙巧珍。

龙巧珍从摩托车上下来，问：“李东，你要去哪？”

“去街上看看有没有卖猪头三牲，准备祭奠母亲。”

“不用去买了，我都给你准备好了。”说完，从车后座上把东西搬了下来。

“这怎么好？太谢谢了！”李东拿出钱来，递给巧珍。

巧珍白了李东一眼，说：“我知道你有钱。今天我到农贸市场买菜，看到猪头和其他贡品，估计你要用得到。所以，就给你买回来了。”

做一个家庭主妇，巧珍没的说。李东心里这样想，嘴上说道：“巧珍，来家里坐吧。”

巧珍和李东架着猪头三牲，来到堂屋。

“过一会要去上坟了，现在给收拾一下吧？”巧珍问道。

河东县的风俗是先到祖坟处祭奠先人，才能吃年夜饭。所以，巧珍这样说。

李东答应了一声，说：“我去烧水烫毛，你帮我把菜切了吧。”两人分工，一个多小时后，猪头、小鸡、鱼、苹果和馒头已经准备妥当。

把东西装进两个篮子后，巧珍说：“李东，我想和你一起去上坟。”

李东吃了一惊，这个想法说明巧珍是把自己当做媳妇啊。

不知道这是不是巧珍父母的意思，李东问道：“巧珍，你们家准备我去吃饭没？”

大年三十这顿饭不比往常，李东的意思是如果准备了，说明巧珍的父辈是把自己当做是女婿看待。如果没准备，说明是巧珍自己意思，当然不能带她去上坟。

巧珍扭捏着说：“李东，你要是去了，我爸会欢迎的。”

李东“哦”了一声，明白了巧珍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意思，与长辈无关。

想到巧珍的家境，再想到自己的寒舍，李东黯然神伤，说：“我还是自己去吧，被别人传到你爸的耳朵里，还不把我吃了。”李东这样说，是因为前段时间，村里一个家境不好的小伙子托媒人到巧珍家提亲，被巧珍的爸爸骂得狗血喷头。

巧珍当然明白李东的意思，说：“我爸也不是一个古板的人，你现在是公务员，又是支部书记，你让人去提亲吧，他会同意的。”

“我是被人打压才到村里的，也是这次机缘巧合，我才做村里的书记。我没有后台，没有金钱，很可能一辈子待在村里。”

“我不管那么多，你就答应我和你一起去上坟吧？”巧珍抓住李东的手，撒娇着。

“对不起，巧珍，我不能这么做。”李东坚持自己的想法。

李东还有一个无法说出口的原因，那就是对巧珍始终没有那种微妙的感觉。和曹涵在一起，有一种心跳的感觉，和夏慧在一起，有一种想拥抱的感觉，和巧珍在一起，心平似水，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上次在湖里，自己脚底打滑，扑倒在蔡慧的身上后，就被蔡慧清澈的眼神所吸引，也被蔡慧的体香所迷恋，更被蔡慧的气质所倾倒。蔡慧身上还有一种母性，李东不知道什么原因，每次和蔡慧在一起的时候，自己都有一种依恋的感觉，都有一种想和她融化在一起的冲动。虽然蔡慧比自己大了五六岁，但是，李东隐约觉得，蔡慧才是自己要找的“她”。

想到这里，李东又补充了一句：“巧珍，你回去吧，你是女孩子，在一个单身汉家里，邻居会说闲话的。”

巧珍松开李东的手，慧眼噙泪，说：“李东，我对你痴心一片，你就这样对我？你当官了，心就变了。我看透你了。”说完，转身跑了出去，跨上摩托，绝尘而去。

李东呆望了一会，叹了一口去，回过头来，找出一根木棍，挑起两只竹篮，往田野里走去。

当万家团聚，鞭炮齐鸣的时候，李东孤零零地坐在堂屋里，没有一个人来陪伴自己，也没有一个人打电话来。他端起酒杯，自斟自饮，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喝了多少酒，李东已是酩酊大醉，倒在床上，拉过被子，胡乱地盖在身上，嘴里喃喃自语，直到下半夜，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李东被外面吃中饭的鞭炮声惊醒。揉揉眼睛，洗漱完毕，想起今天是大年初一，要包饺子。来到东屋，看看面袋，里面空空如也。糟糕，怎么忘记买面了？大年初一，超市不开门，也不能到邻居家借，怎么办呢？

有了，李东看到米袋里还有米，心里一阵惊喜。

拿出蒜臼，把米放进去，找来蒜捶，鼓捣一番，大米变成白面。又鼓捣几次，三、四斤米粉“变”了出来。切好韭菜，打好蛋花，李东开始包起饺子来。

此时，在江南省往河东县的高速公路上，两辆普通的轿车一前一后一路疾驰，往河东县飞奔而来。

后面的一辆车档次稍微高一点，是雅阁，里面坐着的，正是江南省省委书记顾克铭和爱人许雅岚。

度过几天的煎熬，特别是昨晚大年三十，夫妻俩一宿没睡。早上吃过早饭后，顾书记终于下了决心，来到河东县看望儿子。

顾书记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对许雅岚说：“老许，你说东东这次会怎么样对待我们？还会不会官称我们？”

李东从他们家临走的时候，曾喊过一次“爸妈”。但那时是特定情况，而且也不是出自李东的本意。所以，这次李东能不能发自内心地叫一句“爸妈”，顾书记心里没底。

“孩子大了，顺其自然吧。”许雅岚答非所问，语气平淡。

手机铃声响起，顾书记划开通话图标：“小杨，有事？”

打电话的是坐在前面车上的秘书小杨，他问道：“书记，前面就是河东县高速路出口，您看我们是先到河东县委，还是直接去回龙村？”

顾书记和许雅岚在家里商量好，防止惊动地方，就不去回龙村李东的家里，让河东县县长刘思宇私下安排一家宾馆，把李东叫过去叙叙，增强一下亲情。此时顾书记想到李东的脾气，临时改变主意，决定趁现在天快黑了，人们忙着看电视的机会，直接去李东家。

此时已到下去四点多，李东由于昨晚喝醉，醒来迟，到现在才把米捣成面，包成饺子模样下锅后，听到外面有动静，往灶膛里加了一把柴禾后，走出锅屋，一下子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