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寻没有理会,再次睨了眼陌忆航还在滴血的手,却没有顺着那条手臂往上看,她已经没有勇气去看他的眼睛了。
那双永远清冷却饱含情意的深眸,此刻该是失望的吧!
他用自己的方式诠释了爱情的真谛,可是她,却早已经失守沦陷在悲痛中,迷失了自己!
简寻犹如一只牵线木偶,镁光灯闪的她眼前一片刺目,本能的将脸埋进男人的胸膛,在一众颜色各异的目光注视下,被带出会场。
刚走出门口,夜薄渊的专属座驾就已经等候在那里。
这辆车简寻以前坐过不止一次,可今天她却怎么也不愿再上去。
“夜薄渊,你何必趟这趟浑水?”
身边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没错,但偌大的幻海市却没几个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记者被保镖筑起的人墙拦在几米远外,拍照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还嫌不够丢人么?上车!”
俊逸的面庞上看不出神情,刻意压低的声音却尽染愠怒。
简寻兀自笑笑。
“丢人?我并不觉得!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做错过什么,如果硬要说有错的话,就是三年前遇到了你!”
倘若自己没有在遭到背叛后去酒吧买醉,倘若自己没有被报复心理冲昏头脑去放纵,倘若自己还是当初那个干干净净的简寻,她就配得上陌忆航至死不渝的爱情,就不必在他面前卑如尘埃!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男人冰冷的话语落下,简寻便被生生塞进车里,男人抬起修长的腿,随即迈上车,车子绝尘而去。
徒留下陌忆航隐在镁光灯背后,默默注视良久……
车子在霓虹异彩的马路上疾驰,简寻和夜薄渊并排坐在后座,望着不断倒退的街景,悲从中来。
如果时光也能倒流该有多好!
沉默是简寻一贯用来伪装自己的方式,她不说话,别人就不会知道她的心底潜藏着怎样的波涛汹涌。
这时,夜薄渊的手机响了,简寻从车窗倒影上看到他接起,不知道里面说了些什么,只见夜薄渊漆黑的暗眸越发阴郁。
“知道了,等我过去处理!”
夜薄渊挂断电话,向简寻看过来。
两个人的目光通过车窗的倒影撞上,简寻避开了,淡然的看向了不断变换着景象的虚无。
“那个女人怀孕了,你猜,会不会是陌忆航的?”
夜薄渊的尾音带着愉悦的上扬。
简寻回头看过去,他的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似是很期待她听到这话的反应。
事实上,简寻也确实失态了,提到陌忆航,她的心仿佛死灰复燃般的跳动着,眼眸也有了情绪波动。
“你说谁?”
“怎么,吃醋了?”
夜薄渊的声线犹如淬了寒冰,冷的令人灵魂都在发颤,又如沉入谷底的百年铜钟,低沉,沙哑,性感极了。
简寻本能的向车门靠近,企图远离这个危险的男人,三年来,她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与他对视过,他的眸底冷如寒潭,却又似随时都会迸发出火焰,将她焚烧殆尽。
“你会怎么处置她?”
佟彤怀孕了,孩子是陌忆航的,那么,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三年前是戏,可他们还是假戏真做了!
夜薄渊漆黑的眸仁闪着星光。
“我已经问过你意见,可惜你放弃回答,那么,怎么处置她,权看我的心情!”
“可孩子是无辜的!”
简寻脱口而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替佟彤求情。
夜薄渊盯着简寻的眼神,冰冷,犀利,似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就要将她吞食入腹。
这一刻,简寻有种会被生吞活剥后上架炙烤的感觉。
但只是一瞬,夜薄渊已经掩去狂怒,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和憎恶。
“简寻,他陌忆航的孩子无辜,我夜薄渊的孩子就不无辜了么?”
简寻还来不及想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就听他对前面的司机吩咐道:
“停车。”
司机:“夜少,这里……”
“停车!”
夜薄渊的声音似冰刀射出,让坐在他身边的简寻蓦的一震,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这个男人发火!
司机立刻靠边将车子稳稳停住。
“滚!”
这一句是对简寻说的。
简寻没有犹豫,拉开车门下车,车门还没来得及关上,就听男人厉声呵斥道:
“开车!”
车子绝尘而去,带起的夜风夹着一股彻骨的凉意,初夏的风竟没有一丝温暖,犹如简寻此刻的心。
呵,她竟被丢在了高架桥上!
* * *
简寻到家已经接近凌晨了,起初是在高架桥上没有一辆出租车会为她违章停下来,后来,走着走着,就那么一路走了回来。
盘在脑后的发髻垂下来几缕,一手拎着裙摆,一手拎着两只高跟鞋,简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这样光着脚步行了多少公里的路,脚底冰凉的失去了知觉,深一脚浅一脚的,真真是落魄极了。
就要走到院门口,简寻余光扫到身后不远处停着一辆车,昏黄的路灯下,她看不真切里面的人,只有亮着的车灯说明那并不是一辆空车。
简寻转身看过去,车灯照射出的两道白光有些刺眼,她定定的看了许久,总感觉车里面的人也在看着她,可是,她没有勇气走过去。
忆航,会是你么?
除了你,还会有谁?
简寻终是按下密码锁开门进屋,入户门关上的一刹那,她便瘫软在地,所有的隐忍和伪装在这一刻被释放,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