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破船又遇打头风
作者:小道令子      更新:2019-10-26 00:41      字数:2754

却说非儿拿起信看时,又是庆幸,亦生业火。话休絮烦,直言信中道:“吕家已遭横祸……如此如此,家亲可将非儿与吕家之婚约藏住,吕家那份这边自有计较,如今除却官府,谁也进不得吕府,吕家那份婚书只需我等从中作绊,勿说是叫吕藏拿不得婚书,就是让那婚书荡然无存也非难事。如此一来,仲伯兄心中的那份顾虑自然也就消了,宁家和李家势必结为亲家,届时更是亲上加亲,仲伯直隶盐商的位置也是指日可待……”

虽为母亲龌龊手段不平,却不敢忘了正事,非儿忙将信揣入怀中,急忙查看了一下盒中机关,并未被发现,里面的信也完好无损。心中恐多生变故,又担心吕藏症状,便退将出房去,把妆盒和信一发都拿走了。非儿不敢怠慢,一路疾驰到吕藏塌前,心中寻思道:“母亲自当初定下婚约之时便一力反对,我只道她是不满吕家,原来是有这等打算,想将我安排到她后家去,只顾保全成全自己,枉顾女儿的名声和幸福。想必父亲并不知情,若是真个让李家得逞,我和藏哥哥岂不是要做了梁山伯和祝英台?且说与藏哥哥听,看他有何破解之法。”

且说这信中李家乃天津卫上一任知县,后升任做了京官,才有了现在的新知县简斜。这宁夫人自幼与李大人的夫人相识,感情甚笃,后拜为异性姐妹。这李大人家中有一子唤作李求安,为因自幼体弱多病,长相丑陋,身患重疾,精神异常,似呆似痴,为求他平安故起此名。后有算命先生道:“此子须有一八字相配之女相冲方可活过二十岁,且此女须是枝头凤命,贫贱女子虽八字相配却无续命之效。”几经辗转,李夫人无意中得到非儿的生辰八字,又拿与那算命先生看,算命先生兀自喝彩道:“好高贵的命相,此乃贵人相,鸾凤命,且八字正与李公子相配,若非上天怜爱,这种命相和八字同时凑巧集于一身,还要是大家闺秀,且被你家碰见,简直百年、万年难见。”以此李家时常盯着宁家,日日献媚,常常帮扶,苦苦巴结宁仲伯,连此次升任京城,还把家安在天津,只是李大人独自往京城做官。

争奈宁仲伯深爱女儿,且早与吕家结了娃娃亲,明确表示决计不会将女儿嫁个那个病痨鬼。非儿自幼和吕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宁夫人也不忍女儿受苦,亦不敢违拗宁仲伯,只得次次婉拒李家两口子丰厚报酬的提亲。以此此事一直拖到今日,李求安也即将满二十岁,李家上下个个心急如焚,这几日提亲愈加猛烈了。

行至吕藏跟前,非儿退下丫鬟,将发现之事详细备说与他。又将妆盒中的书信和母亲的信一并取出交与了他,吕藏先看过非儿怀中的信,放到一旁道:“非儿,此事勿让他人知晓,看来伯母是铁了心要退掉这门婚事。我且问你一句,你是否愿意做我老婆?”非儿闻言登时红了脸,羞答答地点头喏了一声是。吕藏颔首道:“此事先不要声张,要不要让伯母知晓你已经发现,你可将这信与妆盒放回原处,待我先活得这条命下来再做打算,实不相瞒,洒家今日遭小人暗算,横拉硬拽地被灌下毒药,危在旦夕,你须知我也是真心喜欢你,倘若我真个有什么不测,伯母的打算也不失为良策,既护了宁家周全,也为你以后托付了个好圆满。可那是我性命交代的话,倘若上天保佑,我大难不死,必不能辜负了你,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非儿道:“藏哥哥,你一定不会有事的,非儿非你不嫁!”二人相视片刻,吕藏便让她归置妆盒书信去了。他兀自拆阅父亲给他的信:“信启家破人亡,阴阳玉玺现人间,千尸万骨难休眠;命丧乾坤初三,骇世波涛今日卷,夺天神丹引纷乱。从天道,戍人间,自此争斗其中陷,安生太平两无缘,阴毒冷箭时时悬,浩然正气刻刻念。方得玺消脉定日,功名利禄拂身去,深藏山水享清闲。藏儿,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剩下的全得靠你自己了,还有一事你须知。倘若性命耽忧之时,你母亲留给你的簪子能救你。切记,不到万不得已,莫要轻易揭开簪子里的东西。”

吕藏读完信,思量道:“这就是父亲守了一辈子的秘密吗?初三、丹药、玉玺,这些都是什么东西,究竟有什么关联?难道说父亲早就料到会有今天?还有那簪子,母亲唯一的遗物,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现在又何尝不是万不得已之时,好在我已将那簪子送给了非儿作信物,倘若被我带着亦或是放在家中,只怕这会早已落入小人之手了。”

正计较个中关系,非儿径自走进屋来,不及她开口,吕藏登时发问:“非儿,我送与你的簪子呢?快快拿来与我。”非儿不由得征住,兀自有些愧疚,道:“藏哥哥,那簪子今日为了救你脱身,被我擅自典当给了那捕头去了,我知那簪子是你娘留给你唯一的遗物,我日日戴在头上,生怕有什么闪失,今日之举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不过你放心,我已命人去赎回来了,本想下人拿回来以后再知会你,不想还是瞒不住,你千万不要生非儿的气啊!”吕藏听了,委实是哭笑不得,只叹了一句“叵耐那厮人心不足蛇吞象,一个区区捕头竟贪污至斯,苦也,苦也!也罢,此事怪你不得,我还要谢你才是,非儿,若非你及时拿出簪子解围,我这会势必惨死在衙门里,所谓事权从急。为今之计是要急忙拿回簪子才是,你派去赎簪子的人可曾回来?”非儿道:“半个时辰前派出去的,这会应该到了衙门了,想必再有半个时辰便可回来了。”

正说着话,门外犹自走进两个下人搀扶着一个郎中望非儿走来。非儿见状连忙吩咐丫鬟给先生看茶,旋即请他给吕藏把脉。那郎中把过脉象,连连摇头兴叹,与非儿来到门外道:“小姐,非是老夫怠慢,实是吕公子身中剧毒,老夫行医大半辈子也从未见过如此霸道的毒性,如今那毒正延伸至五脏六腑,不出三日,若没有下毒人的解药,吕公子必死无疑。只怪老夫医术不精,属实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呐!还请小姐另请高明,老夫委实无能为力。”

非儿道:“什么毒如此生猛?竟连老先生也解不了,那可曾识得此毒?还望老先生一定要相救,放眼整个天津卫,若是连老先生都只能徒叹奈何,只恐藏哥哥的性命真的只有三天了。”老郎中道:“小姐见谅,为因的是没见过见过,委实是不识得此毒,只是勉强晓得毒性,不是老夫吝啬,属实是不敢下药,只恐药性与毒药相冲,反而枉结果了吕公子的性命。为今之计,老夫也只能给小姐指一条路而已了。”非儿施礼道:“万望先生赐教。”老郎中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能找下毒者求解药,否则三日之内,吕公子必死无疑!”

非儿征了征,送走了郎中,回到房中望吕藏流下了眼泪。吕藏向她询问个中情由,非儿备述与他,兀自泪水流得愈加厉害了。吕藏心下计较道:“简斜那厮存心想让我死,故意给我下的毒,又怎会将解药给我。为今之计唯有寄希望于那簪子了。”随即又问非儿道:“非儿无须伤感,只等下人取来簪子,洒家生死便有了分晓,你可去看看那赎簪子的下人回来没有。”

非儿笃信吕藏的话,又派了两个下人去接应赎簪子的那两个下人,无多时,四个下人一齐冲到非儿两人面前。吕藏忙问:“簪子呢?快拿来与我!”那几个下人面面相觑,不敢抬头与小姐相望,只是道了一句话,叫非儿和吕藏登时惊住,半晌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