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走马观碑
“什么？这不可能吧！这也太……”大明皇帝顿时为之动容，起身走到朱慈烺背后，睁大眼睛看着这个儿子默写整部书。
大概过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朱慈烺写完了最后一个字，自己起身将手中的毛笔随手一丢。
而此时就连的大明皇帝也看得目瞪口呆。
因为朱慈烺所默写的通篇与二皇子所编的新书俨然一字不差！
这时朱慈烺正负背双手目视着满脸惊愕的二皇子，淡淡地冷笑着。
“似你这般窃先人之所，甚是令人不耻啊！……看来的授业学士不配当我的授师！”
偌大的大殿顿时鸦雀无声。
此子厉害……竟有走马观碑，背碑覆局之才？看来我还是小看他啦！
捏着朱慈烺所默写文章的纸张，大明皇帝激动地双手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他并不觉得二皇子有这个胆量，胆敢将先人的遗书窃为己用并谎称是新作，这个孩子自己还是知道的。
毋庸置疑的是，这的确是二皇子与众授师们集思广益所编的新书。
换而言之朱慈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背下了这本书，他现在并将其全部默写下来，反诬二皇子窃取先人遗作。
至于所谓的动机，无非就是报复二皇子方才耍手段叫其日后到学习罢了。
可尽管心知肚明，但是大明皇帝并不打算偏帮。
之前二皇子在规矩内耍手段坑害宋王朱慈烺，如今宋王朱慈烺凭借其神乎其神的天赋反过来坑害二皇子，这都是在规矩之内的手段，因此大明皇帝不会偏帮任何一人。
还是自己小瞧了这劣子……原以为他过些日子才有机会反制二皇子的……没有想到居然怎么快啊！
不动声色地瞧了一眼朱慈烺，大明皇帝心中感慨之余，不由地替二皇子感到遗憾。
皇帝很遗憾这个二子没能真切看出其兄藏于浮夸之后的惊艳才华，以至于无端端树立了一个棘手的敌人，连带着原本可以一战而定的立言良机也被他兄弟破坏殆尽。
这就叫机关算尽反而错失良机。
“二皇子对此你作何解释？”
大明皇帝语气平淡地询问着二皇子。
他并没有用太严厉的语气，因为他知道这一回二皇子失去了太多的优势，大到就连大明皇帝都忍不住为他感到惋惜。
“什……这什么？”二皇子似乎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见此，大明皇帝示意了一下手中的纸稿重复说道：“你大哥慈烺已摆出了证据，指你所谓的新书，这是你窃取先人无名氏所作，对此你作何解释？”
二皇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坐在陪席的二皇子少傅站了起来惊声说道：“陛下这不可能啊，那的确是我等辅助二皇子殿下所编的新书啊！”
“那为何朕的慈烺他所默写的文章与你等所编的新书一模一样，为什么不差一字呢？”尽管质问着这位二皇子少傅，但是大明皇帝的眼神中却不免流露几分怜悯。
在这一回合他所面对的敌人实在是太过于厉害了！
这家伙大厉害，这到整个天下都不见得能找出这样的奇才！
“是……一定是宋王殿下背下了二皇子殿下的新书。”二皇子大幕僚指着朱慈烺急声辩解道：“方才陛下也瞧见了宋王殿下先翻阅了一遍二皇子殿下的新书，这才推说是由无名氏所作。……一定是这样！”
“嘿！哎呦喂，你……”朱慈烺撇了撇嘴，不屑说道：“这位大人不要说本殿下没给你机会，这同样的时间你背下来给本殿下看看。”
“我……”他现在面色一阵青白。
要知道朱慈烺方才翻阅二皇子的新书仅仅只有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按照常理在短短一盏茶的工夫内背下一本书，而且这家伙还要做到一字不差，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办到的事。
可问题是，现在只剩下这个解释了，毕竟那本新书的确是由他们这些宫学的授师辅佐二皇子所汇编的，里面的一页一行一字一句皆是经过他们深思熟虑的，这哪里是什么窃取先人的遗作。
“这位大人办不到也不奇怪，毕竟这种事没有谁能办到……”说着朱慈烺转身面朝大明皇帝拱手说道：“现在这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是二皇子殿下窃先人遗作为己能。”
“父皇我没有！”
此时二皇子似乎醒悟过来了，恨恨地盯着朱慈烺，拱手对皇帝说道：“父皇明鉴啊，这的确是皇儿与诸位授师的新作啊。”
朕知道……但是你自己种下的因果，朕现在也帮不了你。
皇帝怜悯地望着二皇子淡淡说道：“那你如何解释你皇弟所默写的文章与你所汇编的新书一字不差？”
说罢大明皇帝示意曹化淳将二皇子的新书以及朱慈烺所默写的文，全部交给二皇子。
看看希望你能明白你此刻所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敌人。
皇帝默默地看着二皇子。
二皇子一脸焦急地接过，仔细对照两者，这时候他的面色逐渐变得苍白，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额头冒了出来。
“二皇子此举诚乃欺君吶！”三皇子在旁不怀好意地落井下石。
尽管脸上没有表示，可是三皇子心中却在大笑。
本以为二皇子这一本新书呈于皇帝，他们这些个有意皇位的皇子将不再有丝毫机会。可谁能想到现在峰回路转，中途出现了一个宋王怎么一个搅局者，非但将二皇子的立言之事给搅和了，还让二皇子背上了一个窃文欺君的罪名。
这实在是……太令人敞快了！
无论是三皇子还是其他的皇子们，暗自庆幸之余均在心中大笑。
但凡有些眼界的皇子殿下们，自然能猜到这其中的蹊跷，为朱慈烺这素来顽劣不堪的兄长竟深藏着这等神乎其才的能耐而感到震惊。
也只有一些不明究竟的人，才会去纳闷堂堂二皇子怎么会自甘堕落去窃取先人文章，还厚颜无耻地归为自己的新书。
“这……这……不可能啊！不可能啊！”
通篇对照完毕发现，这果然发现两者一字不差，这回就轮到二皇子万念俱灰了。
他想不通明明是他与其他的授师们辛辛苦苦汇编的新书怎么就变成了宋王殿下嘴里先人无名氏的遗作了。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朱慈烺或许有背诵整本书的可能，问题是这个假设实在太骇人听闻，因为这简直就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
“若无法解释，你现在就坐下吧。”大明皇帝好意地提醒道。
方寸大乱的二皇子满脸惊慌失措地坐回了自己席中，自己的眼神犹死死盯着手中的新书与纸稿。
见此朱慈烺心中冷笑一声，回身对大明皇帝拱手说道：“父皇，我看二皇子殿下的神色，或许他也不知情其中的事情……”
唔？慈烺你这是要替二皇子说话？这劣子有这么好心？不可能的……
大明皇帝有些惊讶地听着朱慈烺的解释，不过片刻之后，他便认识到他果然还是没有看错这个劣子的秉性。
“我……或许二皇子只是受到授师的蒙蔽呢！皇儿以为或有可能是的授师窃取先人遗作蒙蔽二皇子，在我大明似此等人，皇儿以为不应当担任授师之职！”
你这好家伙！这是要将二皇子身边的心腹幕僚和陪臣全部瓦解么？
大明皇帝眯了眯眼睛，为自己这个儿子的“凶狠报复”感到震惊。
罢了，终归是这劣子赢了……
想到这里大明皇帝板着脸沉声说道：“我儿所言极，是啊，现在你的授师应该……这样吧，朕择日再帮你挑选吧。”
“陛下！”二皇子的幕僚们以及其余几名坐在二皇子陪席中的授师们慌忙跪倒在地，
可眼瞅着皇帝淡然的眼神，二皇子等人竟说不出恳求的话来。
皇帝那淡然的眼神所表达的意思也很简单：因为你们输了。
高明！真是高明！
三皇子在心中狂笑着。
他听那位宋王的前半句，还以为这位大哥是打算见好就收卖二皇子一个人情。
若真如此的话，三皇子对朱慈烺的评价无疑会减低几分：现在明明已得罪了二皇子，已经坏了他的立言大事，你还指望二皇子会因为你说几句好话而轻饶你？
可没想到朱慈烺撇清了二皇子的欺君之罪，这可却是为了重重打击的智囊，直接将效力于二皇子的那些幕僚陪臣和授师驱逐出局。
此举在三皇子看来相当高明，毕竟二皇子终归是监国皇子，不至于因为这么点事就被拉下来，与其对他落井下石，还不如将脏水泼在二皇子身边的那些智囊上，去瓦解二皇子身边的智囊班底。
这一招简直就是釜底抽薪！
这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瞥了一眼魂不守舍的二皇子，三皇子暗暗冷笑着。
二皇子的立言大计终在朱慈烺的蓄意破坏下沦为一场闹剧，或有几名皇子终于意识到他们这位素来顽劣不堪的大哥，恐怕绝非所表现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