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头里藏满了发霉的梦，梦里住满了无法拥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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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欢刚欲跨坐上自行车手机却再次不依不饶的振动起来。

她蹙起眉将手机从兜里掏出，毫不犹豫地挂断。

现在路边一个人都没有，被霓虹灯映亮的天空中依稀可见几颗闪烁的星子，恍惚间给人以万籁俱寂的错觉。

顾长欢蹬着单车拐进黑黝黝的小巷，脑子里默默将今天的功课都过了一遍，想着睡觉之前还是先泡个热水澡好了。

放学，文学社，回家，洗澡，睡觉，偶尔唱几首歌，便是她每日的业余时刻表。

她按着车把小心避开记忆中应当是垃圾堆的位置，角落隐隐传来野猫被惊动后不安的低嗥。

只略微困倦的合了下眼的功夫，手机便再次于兜中振动起来。

眉眼于黑暗中带了些怒色，顾长欢刚腾出一只手来迅速摸出了电话打算就此关机，车轮底下却猛然一阵颠簸，整辆车子瞬间失去了平衡。

她急忙收回手打算把方向扶正，但是已经晚了。

眼看她连人带车就要侧翻过去，可还不等顾长欢及时抽身跳下，黑暗中便蓦地伸出了一只手捏着她的肩往下一带，少女脱身的同时也狠狠撞进了那个人的怀里。

“总算找到你了，小欢。”

一个低沉的男声毫无预兆地响起在头顶。

心底是如坠冰窟的凉，顾长欢正欲将身前的人狠命推开，却已经有湿热的舌覆上她的唇角。

那个人强壮有力的手臂让她不能挣动分毫，顾长欢只得努力别过头去试图避开那充斥着火热情.欲的吻。

“你……立刻给我放手！！”任人羞辱的愤怒让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顾时恻！！！”

这一声似乎终于唤醒了对方的理智，那被称为顾时恻的人在短暂的停滞后勾唇邪魅一笑，果真微微松开了她。

顾长欢趁机用力挣脱他的怀抱，一连退出两三米，喘着粗气狠狠瞪着他。

“别这么紧张啊。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顾时恻眯起眼不怀好意地笑着，向前迈了两步，走出了身后那团模糊不清的阴影。

外巷昏暗的路灯勉强映出他削瘦挺拔的轮廓，站在顾长欢面前的这个男人约莫二十岁左右，穿着一身轻薄的黑色皮装，英俊完美的脸庞却偏偏掩着一抹隐约的邪气。

看顾长欢依旧满面寒霜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顾时恻无奈地耸耸肩。

“本以为我们在久别重逢后会有更催人泪下点的场景呢。毕竟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名义上的哥哥。虽然你我不论是谁，都很讨厌这虚妄的称号。”

顾时恻轻笑。

“你找到这里来究竟想干嘛。”

顾长欢没时间听他废话，干脆冷声质问。

顾时恻笑着躬身扶起顾长欢倒在一边的单车，然后走近顾长欢。

“我不是说过了么，我想你了啊。可你偏又任性，不肯接我的电话——那我就只好自己找来，看看亲爱的妹妹一个人在这边究竟生活得怎么样。”

“很好，不用你关心。”顾长欢的怒火再次涌上头顶，“还有，你是来再次摧毁我的生活的，对吧？”

“我并不否认这一点，倘若你的生活中依旧有那个名为沈晏’的存在。”

顾时恻扬眉，笑容肆意得可恨。

听见那两个字从他口中缓慢又冷冽地吐出，顾长欢紧咬着几乎渗出血来的下唇。

“你已经让我失去很多了。”

“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小欢。一，趁他们发现之前乖乖跟我回安城，那么就什么都不会再发生。二，现在立刻转身从我身前逃走吧，然后，让另一个人代替你来背负这一切行为的后果。”他双手插兜，脸上的笑容带着不怀好意，“比如说，你喜欢的那个人。”

顾时恻倒映在地上的影子宛如孑立的恶魔，走到顾长欢面前时，俯身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声音低而轻。

“给你一分钟，务必给我一个答案。否则，最终的结局就必定比其中任何一种都要糟糕。”

漫长的沉寂过后，顾长欢低首隐忍的开口。

“……再给我点时间。”

“我并没有多少耐性。”顾时恻淡淡微笑道，“你所说的‘一点时间’，具体是多久呢？”

顾长欢的手颤抖得愈发厉害，但她生生忍住了内心强烈翻腾着的排斥与憎恶，死死握拳。

“……算我，求你。”

顾时恻这才来了兴致，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微笑中尽是诡计得逞后的畅然。

“那么，你打算怎样求我呢？”

那一晚，顾时恻跟着顾长欢回了她居住的那个房子。

在闭上双眼彻底遁入黑暗之前，顾长欢脑中闪现的最后一个镜头，是沈晏光芒耀目的温暖笑颜，还有浮现于嘴角的梨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