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死缠烂打厚脸皮第一家
作者:沁翊      更新:2019-10-22 23:37      字数:4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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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岁那年,雀娘在土地庙附近的乱草堆里捡到了嘴里叼着一只活鸡不肯松开的靑生和被他死死抓住的枝子书,雀娘着实喜欢这两只小娃娃,便将他们二人收为儿女也。就是在那年,枝子书第一次遇到了白铭。

白铭在当时还是个不起眼的小官,却经常往雀娘这里跑。

那是个生得极惹人羡妒的男儿,就连睁着倾国倾城美貌的女子见了也要驻足,可枝子书见了,却躲在雀娘身后不肯出来。

“呦。”白铭开玩笑似得说“这小家伙怎么多在你身后啊,是怕生?”他指了指雀娘身后的枝子书。

雀娘把手放在枝子书的小脑袋上拍了拍,将她拉出来“乖,来,见见这位大人。”

枝子书咬咬牙,站了出来。

她慢慢抬起头,扭扭捏捏的,才看了一眼,就一个箭步冲出屋子。

“诶!这孩子。”雀娘慌了,配笑着说道“这孩子估计是被吓着了,大人莫要见怪。”

白铭笑着,拉住要出去寻枝子书的雀娘“不用了,次数多了,就不怕生了。”

也是从那时,枝子书对白铭就有种莫名的厌恶,那种感觉,像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她之前即没见过白铭,又没什么初到世的记忆,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厌恶一个人呢?

在那个饥荒连年,水灾连着旱灾,所有人都吃不饱的日子里,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小家伙会不会拥有之前的回忆,枝子书也并未在意,她那时的念想只有两个:第一:好好活下去,帮雀娘养家;第二:好好锻炼身体,下次见到白铭,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枝子书的愿望始终未能实现,毕竟这之间还穿插了白铭与雀娘的一段感情,白铭是个聪明人,心悦雀娘这点不说谁都能看得出来,可雀娘偏偏在情感事上就是个二愣子。白铭没面子当面当面讨好雀娘,也就苦了枝子书。

枝子书逃了他十七年,白铭也就死缠烂打在它面前装了十七年的老好人,想着讨好她能从雀娘那里得来点好处,枝子书也只好借着他装作老好人这点,从他那里找些自己想要的东西。

直至今日,枝子书从自己零零碎碎的记忆中找到了一丝线索,从白铭那里得知了识情的下落,方才知道了,原来自己骨子里带来的对白铭的厌恶,不是因为儿时的生疏而是枝子书自己,在作为枝子书之前就已经对他恨之入骨了……

靑生抱着一堆晒干了的竹子从阁楼下走过,看了看毫无动静,便抱怨道:“书儿姐怎么还再睡啊。”他放下手里的竹子,准备上楼“真是的,看我不把她拉起来。”

枝子书正有躲在楼上不下去的意思,听靑生这么一说,吓得往床底钻。

“靑生。”雀娘忙从前门走开,一路小跑过来拦住他“娘,你书儿姐姐自从昨日从白铭府上回来脸色就不大好,前几日又摔着脑子,估计身子还是不大舒服吧。”她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阁楼,小声吩咐道“你看,就莫要打搅她了。”

雀娘一席话到安慰了枝子书受惊吓的心,她慢慢走回门前,继续听着。

靑生满不乐意的抱起地上的竹子,朝门口走去“哼!都是白铭这个老家伙的事儿,要不是他昨天把书儿姐掳走,她也不会吓成…..”

枝子书偷笑着,“这十几年没白对这臭小子好,不亏我让给他的肉。”她偷偷打开一个门缝,却忽然听到一个让她由头寒到脚的声音,不由得一颤。

“哎,这刚来,就听到自己的罪名啊,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白铭的娇子何时不知已经落地了,这人也自觉地蹋了进来。他表面上虽是笑着的,可那笑却慎得靑生低下头去忙别的了。

枝子书把头伸出去,看白铭带笑走向雀娘。“真是的,不是说好了给三天时间吗?这又是作何用意?”

雀娘对他施礼,“大人来得不是时候,书儿今日身子不适,还在睡着呢。”

“我今日不是来找她。”白铭抬头看了一眼将头露出来的枝子书,邪魅一笑,这一笑,吓得枝子书立刻把头缩回去,只听一声巨响,枝子书没顾及好自己的头,被撞出了一个包。

雀娘听了这动静,也慌忙往上看。

枝子书蹲在门后捂着自己被撞疼的头却不敢出声,只听楼下,白铭默默说道:“我今日就是来看看。”

不久,枝子书便透过窗子看到白铭的娇子一晃一晃的离开了,她才松了口气,捂着头从阁楼上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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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啊。”领头的商人下令把车子里的所有甘草都倒在霍山脚下,他看着这一堆新鲜的甘草就这么白白浪费,心头还是有点不舍。

“是啊是啊,本来打算这一路上看看有没有人买着甘草,若是有了,贱卖也好,谁料一个都没有。”小贩又推了一车的甘草过来,看着这成堆的甘草发牢骚。

“哎,就丢在这里吧,就当是给这一带山神暖暖身了。”

“走吧,走吧”....

其穷和阿烛勉强从干草堆里露出一个脑袋,看了看远去的一行人,他们就这么的被商人丢在了荒山野岭。

“其穷,接下来怎么办?”阿烛看了看比他稍稍高出一点的其穷问道。

“哎。”其穷叹了口气,拽着阿烛的领子把他从干草堆里拉了出来“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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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之宗皆归于一个缘字,又有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一说,你当初将我从无渊之中救出,无论你今后做什么,我都会觉得有所亏欠.....我真愿当初你我就被那片黑暗相隔,这滴水的恩情,怎么就永远都无法报完呢】

自从这小丫头片子两次使昆仑山震动,白泽再也不敢继续放任她了,即使现在她还在与白泽闹别扭......

“烛照呢?烛照呢?你不是说他过些时日回来看我的吗?他怎么还没来?”即使是在白泽接见客人的时候,小丫头片子还是一直在问这个问题。

自从她来到这白泽洞府以后,这问题已经问得不下千八百遍了,这下又是在外人面前问的,让人好生心疑。

白泽陪笑着将客人送到书房,一只手推开想他不断靠近的小丫头片子,用一种冷历的眼神看向她“应龙,把她给我关起来,好生伺候着,在烛照来之前,不许放她出来。”白泽转过身去,摆着一张臭脸向客房走去。

只见小丫头片子在原地愣住,不吭声了,应龙上前来轻轻拉住她她“走吧。”

应龙拽了拽她的衣袖,却发现这小丫头片子倔得很。他叹了口气“别怪我下手太重。”

他用力一拉,却发现,这丫头纹丝不动,只觉脚下有些晃动。

小丫头片子继续低着头,白泽走到客房门口了,忽然感到一阵不安。他转过身去,拔腿就往正厅狂奔,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小丫头片子的腿,忍住怒气,抬起头来摆出一张讨好人的脸,低声下气的说:“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再生气了啊。你在生气,这昆仑山都要被你震没了.....”

小丫头片子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看着白泽,十分失落的扭过头去“我知道你讨厌我,别故意摆出那副样子了,你不难受吗?”

白泽愣在那里,松开手,拍了拍自己沾上灰尘的长衣,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小丫头片子“这家伙表面上看着傻乎乎的,整日张嘴闭嘴就是烛照,难道是我.....表现的太明显了吗?不对啊,我明明,刚刚是笑着的......”

她转过身,看着远处那一片茫茫的白雪,失落的离开了“不用你把我绑回去,我自己走.....”

白泽捉摸不透这小丫头片子的性情,但昔日对她的那些忍让和害怕,如今都凝为一滴苦水融在心间,总让人有些心疼。

白泽拍了拍应龙的肩,看了一眼客房,不知不知觉的朝着小丫头片子睡的洞走了过去。应龙那时看了也是惊呆,慌忙拉住白泽,一脸惊慌“你这是干什么?风伯可是你等了好久才等到的贵客,这对你,对殿下来说都是难得的帮手啊。”

白泽犹豫了,透过朦胧的烟雾看着卧在石头上的她,咬了咬牙。“算了。”

那雪白色的蝉纱随着冰冷的风飘走了,小丫头片子盯着石头缝外又开始下起来的雪,笑着“这里有光.....”

白泽送走风伯后,悄悄的撩开洞前的一层薄纱,看到小丫头片子仍旧趴在那里不动,就好似当初被丢弃在门前一般,睡着了一样。“你就是这么等着,也等不到他的。”白泽走上前,看她就那么趴着,眼中那原有的期待被一点点的黑暗吞噬。

小丫头片子直起身子,揉了揉发红的眼“等不到也要等,我等了那么久,不怕继续。”

小丫头片子一句那么久,激起了白泽的好奇心“你看起来也不过刚刚入世的样子,怎么说起话来一副老生常谈的模样,太过于老成了.....”

她扭头的那一瞬间,白泽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能将人吞噬殆尽的黑暗,连他也被吓了一跳。

“你刚才也看到了吧,这黑,黑得吓人。”她转过身去继续看着石头缝外的那一抹光“我在那黑里,呆了不知有多久,从好久以前我就和烛照在那样的黑里相伴,他是我唯一的光。”她笑了,忽然以孩童般的笑对着他“你说得对。如今我从那里出来了,现在到处都是光,我不会再缠着烛照了。”

白泽愣在那里,烛照原叫太阳烛照,是盘古开天辟地前就已存于混沌中的众神之原,据他自己所说,在盘古开天辟地之前,那片无尽的黑暗中就只有他一人。据白泽族人所传,真相并非如此,在那混沌之中还有一人,那便是混沌之源,只是众人都无从知晓罢了....

她伸出手拍了拍白泽的肩,好似在安慰他一般的说道“我不会给你和烛招惹麻烦的,别担心了。”

白泽似乎被她那番话吓得魂不守舍,这还是那个小丫头片子吗?

小丫头片子将他推向帘子边,到底他说了什么,白泽也没听清,只觉得身子碰到了冰冷的岩壁时忽然一惊,转身抓住小丫头片子的手,慢慢地说道“你......小丫头片子,你有名字吧。”

她点点头,叹了口气,笑得勉强“有是有.....不过,时日多了,就连烛照都忘了。”

“叫什么?”白泽的声音有些发颤,他心中祈祷着,千万不要是他内心想的那样。

“我只在幽幽的暗中听到过一次,是别人给我起的,好像是叫......”小丫头片子抬起头的那一刹那,白泽仿佛看到了一片无尽的黑暗就在她的身后。

她没有说下去,“如果白泽问你的名字,千万不要跟他说。否则,大家知道之后,就会把你送回去的,知道吗?幽荧.....”

幽荧忽然想起烛照的一番话,抬起头对白泽笑了笑“时间太久了,我都忘了自己叫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