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往事共销沉
作者:夏盐时      更新:2019-10-21 13:52      字数:2248

陈涉急忙向安殊兰行个礼,末了又瞄一眼安宁,这才加紧脚步去追周晋轩。

“周总,先送您回家吗?”

“去公司。”

“哦。”

陈涉摸摸鼻子,连一刻都等不急,周总这就开始秋后算账了。

周晋轩瞥他一眼又转过头,“你摸鼻子的小动作跟谁学的?以后别再做这种动作。”

陈涉:“…”

干嘛火气这么大?

因为嫌车上气氛无聊压抑,陈涉作了一回死,“周总,刚刚在医院陪着夫人的那个姑娘是您太太吗?”

“你很闲吗?”周晋轩语气泛冷。

“…”陈涉:“太太很漂亮,周总果然好品味,太太气质娴静,一看就是那种宜室宜家的好…”

马屁还没拍完就被周晋轩打断:“去非洲的项目考察就由你团队负责了。”

what

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吗?

陈涉内心炸了,一万个拒绝:nooooo……

“周总,我收回刚才的话,你可能有点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周总您向来好品味,能被周总看上都是荣幸……”

周晋轩捏捏眉心,扭头看向窗外,“你这两天就动身吧。”

又拍错了吗?

陈涉欲哭无泪。

“周总,您听我解释,我…”

“你再吵,今天晚上就收拾行李。”

陈涉立即闭嘴。

前座开车的苏助理忍笑忍得很辛苦,明知道周总心情不爽还往枪口上撞,这不是傻是什么?

陈涉心里委屈:他就是因为知道周总心情不爽,为着公司即将遭殃的一票人才努力找点话题,想着周总万一心情变晴朗一点了,让他们也跟着少遭点骂,谁知道把自己赔进去了。

他好后悔啊!

当晚,也就是安殊兰手术前一晚,周晋轩、杭列、张阿姨、钱师傅、常叔都到齐了,甚至连常明明都坐车从学校赶回来,一群人围在安殊兰病床前,轮流和她说话,劝她放宽心思。

七点钟左右,安宁冲下护士给的复方聚乙二醇电解质散给安殊兰喝下,这清肠药实在难喝,安殊兰捏着鼻子喝完第一杯已是难受的不行,欲呕难呕,何况还剩下两杯。

安宁见她呕得眼泪都出来,轻顺着她后背,既心疼又无奈,护士叮嘱过八点钟以后就要禁水,所以安殊兰必须得在这一个小时内将清肠药喝完。

一干人看的同样着急,纷纷为安殊兰打气,等安殊兰好不容易喝下剩下两杯,众人心里一块大石也落了地。安殊兰让其余人先回去,独留下安宁。

尽管周晋轩表示自己今晚留下来守夜,安殊兰还是将他赶了回去,只让他明天早点过来。

安殊兰一生好强,不愿软弱部分现于人前。

周晋轩迟疑几秒,应她的话离开。

喝了三杯清肠药,安殊兰肚子太涨却没有排泄意,于是安宁在护士的叮嘱下,扶着她在走廊里慢慢散步。

走廊很大,散步的人很多。

在医院待的这段时间,安宁也认识不少病友家属,许多人见到她们,都很友善的冲她们打声招呼。

安宁陪安殊兰闲聊着,东拉西扯的,话题由扬无为画展举办日期不觉带到了陆媛。当她告知安殊兰陆媛和周晋轩已经分手的事,安殊兰并没有显得太意外,只是略觉得可惜。

“陆媛是个好女孩,”她感叹,“只是她遇到晋轩的时机不对。”

向来情深,奈何缘浅。

“我倒是觉得她和周晋轩分手未必是件坏事,周晋轩并非良人。”

安殊兰眉头轻蹙,“你和晋轩还没和解吗?”

安宁稍一愣,“他不愿意离婚。”

安殊兰叹气,“我不是说这个,你心里是不是还恨着晋轩?”

“不恨了。”

“那你还怨我吗?毕竟你跟他的婚事是我一手促成的。”

“我从未怨过您。”安宁道:“我明白您的苦衷,您当时恳求周晋轩跟我结婚是为了救我的命。我也不该恨周晋轩,我也没资格去恨他,他并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我,如果不是我跟阿远胡闹,阿远和周叔叔都不会出事,周家不会变得支零破散,我不会疯,周晋轩也就不用违背您的意愿跟我结婚。”

灾难就如同一出多骨诺纸牌,你以为只倒了一张牌,后面却是一连串的崩塌。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没理解你当初跟着瑾瑜离开周家的真正原因?还误以为你是恨我和晋轩欺骗你,”安殊兰感慨:“原来你心里藏着这么重的心事,到现在还没有走出来。”

“我说得是事实,我才是周家灾祸的源头。”

“胡说,”安殊兰轻斥她:“你要是灾祸源头,那我是什么?灾祸本尊?”

“您干嘛这样说自己?”

“照你所说的,说你自己是灾祸源头,追溯起来,那把你领回周家养大的我不就是灾祸本尊?”

安宁哑口无言。

“我还以为你在外这些年想通了,原来还在钻牛角尖。”安殊兰话语转柔:“意外就是意外,谁都没办法预知,你周叔叔的死跟你无关,他的心脏病随着年龄增长越发严重,指甲唇色发紫,赵医生几次三番的叮嘱他不要太过于劳累,他依然不听,一心扑在工作上,所以病情才会反复频发。而你周叔叔又怕你们三个知道他身体不好而担心,让我总是瞒着不告诉你们,我竟不知道这会成为你的心结。”

“宁远出了事谁都很难过,我也曾对你说过几十遍,他出事并不是你的责任,如果你非要把罪责一股脑的往自己身上揽,那么细究起来,周家每个人都该有罪。”

“兰姨,阿远是跟我吵架才…”

“停,你又来了,”安殊兰无奈,“我现在问你,你练芭蕾的第一堂课上,我教你的话,你还记得吗?”

“记得。”安宁回道:“您说当舞者很辛苦,舞者之道在于进无止境和克制禁欲。”

“你把这句话理解得够深刻是我的错,如果我当初没有坚持让你跳芭蕾,你和宁远就不会因为练舞争吵不休,你也不会年纪轻轻就经历这么多磨难?宁远不会死,你也不会离家出走,晋轩还是最疼你的大哥哥,他会顺利的接任你周叔叔的位置,你周叔叔也许会过着无聊却轻松的老年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