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

伴随着一阵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在荆襄的一处酒楼里，幼小的稚子顺利出生了。

在听到宝宝的啼哭，看见他不停挥舞的小手时，女子分娩带来的痛苦已全然不觉，甚至弯眉间牵住的哀伤，在这一刻也略略淡去。

“恭喜你，是个可爱的男孩儿”接生婆在热水盆中洗着手，微笑的对女子说；

女子此时心里正是百般滋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也一个劲儿的说：“谢谢，谢谢婆婆，谢谢...”当接生婆包裹好幼子抱着他，让他躺在女子的身边，让他们母子早接触，看着孩子嘴里吮吸时，女子好像心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眼泪掉了下来，不知道，是因为孩子，或是...

·····

因为被隔在这简陋产房外面，心急如焚的男子，正接受着其二十七年来最为难熬的心情，或且这种煎熬的心绪随着刻时而递增！男子，焦急的盼望着——听到来自自己的孩子的第一声啼哭。

四更丑时，看到接生的产婆们端着热水进进出出，男子终于忍不住了，对着那位不知名但略有眼缘的产婆喝问道：“喂，里面兰儿怎么样了！”

产婆端着热水稍带停息挤出笑容，正要开口应答;

“呜哇……”

一声啼哭打乱了男子的思绪，使其呆愣在了当场。

产婆听到声音，就急忙端着铜盆踏进了产房；此时另一产婆也从房内趋步而来并张口呼喊：“裘公子，恭喜恭喜。”

男子稍稍回过神来，已忘了平日佯装的趾高气昂跟用词高雅就提步快问道：“我婆娘身子有毛病吗？男娃还是女娃？”

“男孩！母子皆安。”产婆笑容满面。

此刻，男子忍不住双手合十，激动地向产婆道了声谢，就大踏步朝着房内趋走。

很快，就看到了女子，看见了床边的孩子。男子迎上去，见女子虚弱地躺在床上，心情极其复杂——对女人心有怅然的愧疚，对女子的疼爱。对她赋予了自己子嗣的隐隐敬畏，等等。

男子叫着女子的昵称，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希望以此女子能体会到他此刻所有心情的集合。

女子开口第一句话，很虚弱，却很清晰：“要谢谢这位婆婆，要不是她，我可能无法坚持。”

男子见她脸颊雪白，没半分血色，长长的睫毛不住颤动；怜惜的接声应道：“会的，兰儿你说的我都会听。”

女子闻声后双眸低沉片刻，说道：“有个心愿，会想听吗？”

“兰儿，你看这小子叫什么名字好呢？按我的法子，我爹叫万盏，我是千丈，这小子辈分排着得是“百”了。你脑子好，快想想。”裘千丈似欢喜的回应着，瞳子却又不敢久视而回避。

“翁，家祭无忘告乃翁，这个字好吗？”女子像是回答，又似是预示着。虽体虚乏力仍紧接道：“我想...”

裘千丈似是中意，而又误解其意的打断道：“哈哈哈哈，翁，百岁之翁，裘百翁。嗯，这简直就快到茶寿之龄了，兰儿真是聪慧。”

“我想回瓮家。”瓮兰闭上双眼轻声却坚毅的说道。

裘千丈充耳未闻的接着说道：“兰儿，等你做完月子，我就领你回铁掌峰好不好？”

“对不起，我...我想回到那个院子做那个瓮兰，生活在瓮家的兰儿。”瓮兰低眉而嘴唇颤颤的道

眼睛渐渐泛起了红色，但裘千丈依然笑容可掬，好似抵死的挣扎，道：“你应该累了，先休息吧，我出去打点一下。”

“千丈，求求你，我...想回去。”瓮兰忧伤却又倔强的回应着。

背过身去，听到这声“千丈”，难忍的两行浊泪滑了下来，裘千丈虽有不甘但终究要正面的对待这个问题了，声音都有一丝颤抖的道：“一定要...要如此吗？”

“我想生活回到开始，我还是那个少不懂事的丫头。每天躲着夫子去舞刀弄棒，却又为了像个女儿家而随着娘亲学针线的兰儿。真的，好想...好想......”瓮兰抬首瞳子仰望着天板，似是清清淡淡的追忆又像是叙述着美好梦境，可能是刚刚经历女人一生最痛苦难熬的时段，而情绪有了些许怅然。

“你..好...好....好，我...我答应你，我送你回瓮府。”裘千丈背对着她紧紧咬着牙，狠狠的说道。

产婆们早在二人聚首的时刻，就悄悄回避了。但起初离着不远，却还是听到了一些，便互相对视一眼留下略懂医术的接生婆外，其余悄然而无声的退走了，因他们知道这位公子爷的品性，若是知晓必是麻烦事。看着姑娘刚刚生产，接生婆也心中牵挂，也在想留下个大夫是不可免的便没有退去。

裘千丈无心在待下去，就大跨步向屋外走去。走到屋门瞪了眼接生婆，狠声说道：“墙角是你可以听的吗？”说着便要提功竖起一掌拍过去。

“千丈，你不是说要替我谢谢婆婆吗？”瓮兰虚弱的声音，焦急的从屋里呼出。

放下了手掌，裘千丈看了一眼接生婆，应声说了句：“谢了。”就又抬步向外而去。

·····

屋内渐渐陷入了寂静，

瓮兰此时如果不是陷入了沉思，而去低头看看自己的孩子的话，她会发现自己的孩子皱皱粑粑的小脸上，是让人讶异的皱眉遐思之色......

在瓮兰身旁，小家伙起初眨巴着大眼睛四处张望着，像是好奇极了。不停的动动小手又晃晃小腿，似是在适应着这陌生的一切。在男女聊天过后，却好似听懂一般，眼中也不再似一般儿童般的单纯无暇，而像是茫然似是在遐想。

“这是哪里，“裘百翁”是说我的名字？忘喝孟婆汤了？还是在梦里？”小百翁不似一般儿童懵懂无知，却好似自带灵智一般的在脑海产生了无数个疑问，但又好像知晓未接触的知识般，开始了自问自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