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腊月初七
作者:连杞      更新:2019-10-19 07:58      字数:2585

孙富路过酒肆,当即在身上摸出剩余银两,换得两大坛酒继续上路,足足二十斤酒,是掌柜自家酿的,略微混浊却饱受当地人喜欢,酒味纯正,醉人快又不上头。

当夜,孙富推开他二人在山林中搭建的木屋,只见屋内正中有一个坑烧着干柴,锅架上一口铁锅正冒着热气,四周放着猎叉兽夹弓弩,墙壁挂着些野兔皮和几只山鸡。石猛和林风正在磨那弩箭,火光跳动,印着二人的脸,颇有些罗刹厉鬼的模样,见到孙富,却是露出洁白的牙齿,“师兄和林大哥,这是要炖野兔么”孙富哈哈一笑,将两坛酒放在一旁。石猛放下手中活计,拨开酒封,深吸一口,“明日初七,不打围,今晚喝个痛快,明个去拜山神爷爷,后天哥几个就可得大显身手了,哈哈”林风拿出三个褐色陶碗,又将锅挪开,递给孙富一只烤好的山鸡,“兄弟,肉还是烤来好吃,尝尝”。那山鸡烤前已经涂过盐巴,林风又用了些野生的香料,外表金黄酥脆,又不比家鸡那般肥腻,吃起来爽口弹牙,口齿留香,顺势喝下一碗酒,酒香扑鼻,辛辣刺激,“林大哥这手艺,真是神仙也要流口水了啊哈哈哈”孙富将包裹内的小菜也拿出来,三人都不避讳,猜拳唱酒,当夜是喝了个尽兴,将那一坛十斤酒喝的是半滴不剩,石猛和孙富喝的头大,裹了兽皮毯子便呼呼睡去,林风起来巡视了小屋四周,见无异样,倚着柱子便也休息。

待到正午时分,这二人才晃悠悠起来,草草吃了些肉食,喝了些热汤,熄灭了火,三人都在腿上绑了狼皮套,穿戴了蓑衣斗笠,带了猎叉匕首和猎具,深一脚浅一脚的王山林深处的山神庙赶去。雪虽然停了,但是天空仍旧是灰蒙蒙的。

三人且走了将近一个半时辰,沿途发现不少脚印,是些野兔山鸡,也有些獐子野鹿,石猛在前突然停下,只见前方有块雪地被踩的草屑都飞到雪上,四周零散有些血迹,“这是鹿血”石猛挖起一块泥土嗅了嗅,“看样子是落单的鹿遭了狼群了,附近有好几群狼,一个个都狡猾的很,遇到狼群,再好的猎手一个人也应付不过来,不怕猛虎,就怕群狼。”林风也笑了“狼吃东西,连鹿蹄子都给生啃了去,这又是冬天,真是骨头渣子都不剩。往日里打猎都有个规矩,在山林子里打到这些吃肉的野兽,是不能叫出名字的,只能出了林子才可以说出来,这东西都是山神爷庇护,灵气的很。”“这东西我们也不多打,留的好皮子多了,价钱就贱,山神爷也怪罪,次年一个都打不着。”

历经跋涉终于到了山神庙,与其说是个庙,倒不如说是个石窟,依着山洞做了个庙,中间一个青面獠牙的泥胎神像,玉带飘舞,一身绿甲,两手各执一柄开山巨斧,腰间绑着鬼头金带,脚蹬厚底官靴,好不威风,身旁一个鬼卒,捧着宝剑。供桌上香炉内香灰满满,想是常有人拜祭。二人拿了只烤鸡,外带些果子,摆正后,拉着孙富给山神爷磕头,说这些保佑收获的话语,言毕便转身离了山神庙。

归来途中,林风沿着狼的脚印勘察一通“这群狼怕是要在那块乱石那等鹿群,大雪积的厚,只有那块还容易刨出来点草吃,这几日怕是要起大风,两方都要赶紧吃点东西挨过去。孙兄弟要狼皮筒子贺寿,怕是不能用兽夹,狼被夹到伤了皮子不说,可能只剩下一只狼爪,壮士断腕这招,但凡聪明点的野兽,做的可是比人决断。所以咱们还是要用弓箭,须射他个对眼穿。早就听说孙兄弟身手好,这下子可要看孙兄弟演出好戏了。”孙富哈哈一笑“弓箭这茬还是我师兄的强项,怕是还要指望师兄,我常用的是弹弓,打些泥丸石子还凑合,弓箭是许久未碰了。”石猛是猎户中有名的神射手,经常会打出对眼穿的鹿皮,不过吃草的眼睛都在两侧,强弓劲弩射了眼睛就直接贯穿了脑子,吃肉的眼睛在面上,对眼的难度就增大了数倍不止,偶尔打出对眼的狼皮,价格就要翻几番上去。

“兄弟,不如咱就打几个物件先试试手,看看这几年功夫有没有退步啊,”待回到木屋,石猛趣味十足的转头看向孙富。“师兄,寻常弹弓不过十几丈距离,你那轻弓怕是都不只这么近吧。”“无妨,弹弓和弓弩咱一个个来,统统比试了,林哥这做个见证。”一拍即合,林风便在密林中寻了几个位置,放上十个果子,就等他二人先用弹弓来试。

只见孙富从裤管中摸出自己的弹弓,这弹弓是用铁竹做的弓身,又用牛筋做了弓绳,弓绳中间是用牛皮做的弹兜,弓长不满一尺,携带甚为方便,但是使用起来也是需要足够的腕力和技巧,否则便是弹到自己未等伤人,自损一千。只见孙富摸出一个泥丸来,右手把住弓身,左手便拉开了弓绳,这铁竹弹性极佳,韧性也是上好,如此大力却只不见弯曲多厉害,不待多看,孙富左手便松开弹兜,右手随即外摆,弹丸嗖的飞向一个果子,啪的一声果肉汁液飞溅,不等大家反应过来,第二发弹丸已经飞出,转瞬第三发弹丸也跟着飞出,两个果子又相继炸开,嗖嗖又是两声,炸裂了一个后,另一个果子却是并未炸裂,直接给洞穿了一个口子。不过一个呼吸的间隔,孙富已经打出了五个弹丸,笑吟吟的将弹弓递给石猛。

石猛接过弹弓,不由得赞叹好弓,保养得极好,整个弹弓握在手中都极其的舒服,又接过泥丸,摒神静气,冲着那剩余的五个果子,发现那几个几乎是在同一个距离,相差不大,看样子刚才孙富已经将偏离较大的一一射去。石猛心中暗叹,也自己不是吃素的,刷刷几下也是打爆了剩余的五个。

“两位兄弟都是神射手啊!”林风已经取出一张硬弓外加十只弩箭,“早几日我在那树上已经削掉一块树皮,本想是削平后订个板子,正好二位在这先射几箭试试。”

石猛取过弓箭,远处看那块树皮不过是一个白点,可是猎户常年打猎,目力岂非寻常。只见石猛左手持弓嗖的一箭已是正中白点,紧接着换右手持弓,第二箭直冲第一箭的箭羽飞去穿破了第一箭,石猛又搭平弓贯穿了箭尾,紧接着又是嗖嗖两发快箭,纷纷破前箭,最终只剩下一支箭在那,余力未消,晃动着箭羽。孙富拍拍手“师兄这手弓箭绝活还是如此犀利呀,只是这弩箭倒是毁了四支,怕是得多打一直鹿了。”三人不由得哈哈一笑。

孙富接过硬弓,倒是比自己的弹弓重了不少,晃动了几下,又是唰唰几下,五支弓箭围城一圈,包裹了石猛那只箭,箭羽又是嗡嗡的晃动着。“比不得师兄那破箭的威力啊”

林风拔下几支箭,又用匕首将那几只深入树身的箭头翘下下,“二位兄弟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没想到孙兄弟弓箭手艺倒也如此精细,我看比我猛弟也差不了几厘,这么看来,二位的师父得是多厉害啊,来来来,进屋吃酒。”三人勾肩搭背,进了木屋,又是吃了些酒,明日要打猎,却不像昨晚那般大醉。

寒夜中,树皮上的五个点却是连成了五芒星,规规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