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念我成疾
作者:莙媓      更新:2019-10-15 02:51      字数:2171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白苎便听到外面哒哒的清脆马蹄声,白苎叫了几声穗穗,见无人应答,又想起这个地方还放着白褚的尸身脊背一凉便也睡意全无。

白苎听着马蹄声越来越近,白苎忍不住便披了一件外衣下了床,走了几步打开了窗子,窗子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小的如针尖似的让人看不真切,从雨里走出了一个少爷,着了一身墨蓝色的袍子披着斗笠骑着一匹黑马马蹄声踢踏着朝白苎走了过来。

白苎原以为是自己看走了眼,想着关了窗子便没了,如此想着便不想关了,那个少爷棱角分明带着一身的寒意过来了,白苎看了一眼,马到了窗子前,马上的人侧对着白苎,从斗笠上也滴滴答答的落着细雨,白苎问了一句:“你怎的知道我在此?”

马上的少爷也不顾自己身上的风尘便俯下身,坐在马上隔着窗子抱住了白苎,连着白苎的肩也一并搂在了怀里道:“料想着你该是思我成疾便来了。”

这是白苎听过最炽热的一句话,这天下还是能有人懂的自己的,他今日既然来了便是答应了。

“瞧你斗笠都没脱下便来抱我了,倒是弄湿了我身上的衣裳。”白苎娇嗔道。

白琮忙着起身,白苎忽而又一把抱住说道:“我何曾说过嫌弃了?”

“你的性子我约摸了七八分,剩下的望着你与我道出来可好?”白琮的嘴角背着白苎笑了起来,白苎自然看不到,听他的语气也不像是高兴的,该是又要怨自己耍些小性子了。

白苎轻轻推了推白琮,白琮便起身下马,隔着窗子看着她,这个眼前的人儿是自己带来的,需要自己认真对待着,若是时时不在身边看着,真是怕她又闯出什么祸事,祸害了旁人。

“剩下的几分可长远了,你可愿听我说上一辈子?”白苎伏在窗前去,眼睛也不去看,也猜得到白琮大抵是个什么样子的表情。

白琮抚着她的发,好不容易笑的这么舒服,眼里倒是闪起了光,便也是不作答只是如此白苎也知道答案是什么了。

白苎原以为是自己一大早做的梦,谁知看着白琮走后,待穗穗过来伺候了梳洗,用了早膳到了前厅便也看见了白琮。

白苎还是不能相信便低声问了穗穗:“大少爷今日是什么时辰来的?”

“小姐许是不知道,大少爷今儿早上便来了,听说是连夜冒雨来的。这雨……”穗穗望着外面的天还是阴沉沉的下着小雨。

便接着说道:“这雨怕是今儿不会停了,可二少爷的尸身也不能在此久放,需要早些运回去,怕是最迟今晚便动身回去吧。”

白苎打量着,算着自己想的,也是到时候离开了,从白琮一开始说要去下川,白苎便盘算着怎样走了,虽然时间紧的很但这两天也问的差不多了,到时找个由头留下一天便可,一天能够出了下川从此褪了身上的华服,卸下白府小姐的头衔便可做个散人终日无所事事岂不好?这些话白苎凭谁都没有告诉过,唯独对白琮提起过,这是白苎最后的命交于了他手里,这次算是庆幸也不知白琮心里想些什么如此便来了。

那日处理白褚运尸的事后,众人便回去用午膳,白苎便得了空档偷偷的支开穗穗找了白琮,见面便问道:“今日你与我说的是真是假?”

“应是真的,若假的便不知我是为何来此了。”白琮说道,这时候也并无早上的精神了,许是听了白褚身亡的事情心中感慨万千,不知该摆出什么情绪来。

白苎也是看的出来缓缓收了下摆坐到了一旁,又问道:“今日伯父可问了你?都与你说了些什么?”

“倒是没有多问,我倒是问了许多。”

“问了什么?”

“问些二弟的事,父亲只与我说是二弟勘察黄河之时不甚落水而亡,连带着如英也一齐没了,如今还不见尸首,想起前些月我还与二弟说过入仕之类的话,想着原是我害了他。”白琮垂下头,也没有心情去吃些饭菜了,白苎也是犹豫,要不要对白琮说实话,若是说了又不知道他会做什么抉择,若是不说堵在自己心里不舒服,他心里也是不舒服。

“我便都告诉你罢,白褚根本不是什么失足落水,他是被你爹逼死了!他是自己跳进去的。”这些话还来不及经过白苎大脑的过滤便都说出口了,如此说完白苎便后悔了,本不该说这些的,这些话让白琮往后怎的面对他的父亲。

白琮冷笑了一声,捂着脸,白苎只看见黑压压一片在白琮脸上,不知他是知道了受不了,还是早知道了不肯接受。白苎轻轻的把手放到了白琮的肩上,白琮顺其自然的轻轻一躲,便没了下文。

白苎走时,还嘱咐了他,说是到了晚上,自己会借故回来让他也跟来,如此便能出去了,白苎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进去,只是看了一眼又一眼最终白琮还是没有转过身来看她一眼。

白苎长吐了一口气便走了,举着来时拿来的白伞低着头步子也慢了许多,不想离开这里,刚出了门也没有抬头便差点撞到了人,两个人左左右右的让了几回,身后跟着的侍卫上前来给挡了一下,白苎这才抬起头。

“原是你……”白苎轻飘飘的说道。

眼前的冉释高了白苎许多,如今看上去威严正经极了,冉释也见白苎和往日不一样,还以为她也和自己一样时而是一个人,时而又是另外一个人,便说道:“那你也是披了衣裳出来不成?”

“啊?”白苎初听时还不明白,错愕的脸让冉释大失所望,待白苎明白过来了人也早就走远了。

“亏得你会说,披了衣裳,怎的不说是张人皮?”白苎举着伞,目视着冉释的背影送了这句话给他,也不知冉释还听不听得见了。

雨是越下越长了,地上的积水也越来越多了,白苎今日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走着走着竟然偏挑那些小水洼去踩,一脚下去裙摆上便多了些泥点子,在白苎看来这些原不属她的如今也是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