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的太多。

还有那天使的笑容，那充满希望的伸过来的手，那温暖的话语……

“如果此时你放开手，离开他，你会愿意吗？”段丽雯又问。

穆沐心抽痛：我会愿意吗？离开他？

犹记得他第一次将他带进他房间的时候，他小心翼翼的攥着他的手，为她倒一杯温暖的咖啡，他笑，犹如天使：“喝吧，暖身。”

她颤抖着手捧着杯子，小心的啜了一口，立即被纯正的苦咖啡苦的瘪嘴。

“苦吗？”他笑。

“有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你想从一件事情上得到好处时也就会失去一些东西，就像现在，你想得倒一杯暖暖的咖啡驱逐寒冷就必须忍受它的苦味。”

她戒备的看着他，开口，那是她见他吼第一次开口：“可我并没有想得到什么。”

“你想过了，你想得到这人间少的可怜的信任与真情。”

她愕然，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是啊，是自己太过于信任别人，听信了坏人的谎言才出来赴约，以至于到最后弄成这幅样子。

一切，该怪她贪心太多吗？

他却站起身不再理会她，见他忙忙碌碌了一会，又再次站到她面前，对她说：“浴室的热水可以冲澡了，洗完澡就去睡觉吧，睡衣已经事先放在浴室了，虽然有些大，但凑合着穿吧。洗完后就去西屋的房间睡吧，我睡沙发。”

她有一瞬间的怔神，仿似还没反应过来。

他也看着她，又笑：“放心，这些事我心甘情愿的，我也没什么企图。有些人这辈子对你好就是没有任何企图的，比如自己的父母、爱人……”

他说到这儿故意眨了一下眼，对她笑：“当然我不是你的父母、也不是你的爱人了……如果非要说企图……”他故意卖了关子，“你还没毕业吧？大四毕业后就帮我创业，我相信你。”

她就那样莫名其妙的在他那儿待了整整一个暑假，直到大学报到才搬离他那儿。

那段时间相近如宾，她偶尔也会帮忙做做饭，那时的他刚开始走上工作，生活也异常艰难，但每次下班回来见到她时，却是一如既往的微笑。

虽然上了大学后也经常联系，但大都说一些学业上的事，生活上也再无多大交集，一直到大四毕业后她到了他刚刚开始创办的小公司上班，俩人才又算天天见面、朝夕相处。

而又是什么时候，他与她不一样了呢？或者说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不仅仅是因为同情和怜悯呢？

段丽雯走近穆沐，挨着她坐下。

看着她脸上瞬息的变化，知道她定是想到了好多，于是也静静的不吭一声陪着她沉默。

其实穆沐的事，她一开始是不知道的，那时候刚到大学，一整个教室的人中除了穆沐全都聒噪着，似午后的知了，只有她一人，仿佛视周围如同空气，安安静静的、惹人侧目。

不知道的人说她是为了显示另类而吸引别人注意，只有自己知道，那女孩的眼神是冷的，像一个受伤的动物，时时警惕周围，把自己围在自己的圈子里，不许任何人靠近。

段丽雯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取得她的信任。那时她如同跟屁虫一样天天跟在她身后，为她打饭、为她打水、她生病时她帮着记笔记、忙前忙后的照顾……

直到有一天，穆沐微笑着与她打招呼时，她才真正放心了，这女孩对她放下戒备了。她记得她如同一个孩子似的，竟然激动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穆沐当时慌了，拉过她的手问：“怎么了？”

她却笑着摇头连连擦掉眼泪：“没怎么，太高兴了。”

她不知道当时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穆沐似乎也背过身去擦了一下眼睛。

现在想想仍觉得不可思议，那时居然为一个陌生女孩做那么多只为了能与她做朋友。看到她微笑的那一刻，又突然觉得做什么都值了。

不免心中苦涩，那时的岁月，恐是再也找不回了。

看到穆沐对第二个笑得人就是如今的老板了。那时的老板还很年轻，意气风发的样子迷倒了当时她们那一届的小女生们，而他却对其他人都不感兴趣，只在每月的固定时间来看看穆沐，给她带些生活用品、零食之类的，再说些学习上的事就走了。那时的她还调侃穆沐问她们到底是什么关系，穆沐就笑，却一直不肯多说，私底下，她是早就把她们视为一对了的。

直到一天，穆沐脸色苍白的抓着她的手，由郝阳带着去见一个人时，穆沐手心里细密的汗珠才让她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那是一个男人，大概二十五、六的样子，长得还算斯文。郝阳把车停在离男人大概三四十米的样子，他们三个就在车里眼睁睁看着那男人被一帮人打断了腿。郝阳冷漠的坐着，似在欣赏事不关己的电影，而从一开始就一直抓着她的手的穆沐这会儿都快把她的手抓出血来，从未看到过穆沐那个样子、惊恐、愤怒、还夹杂着一丝恨恨的报复的快感。

当时的她已不能用吃惊来形容，只能呆呆的看着所发生的一切，直到一切结束，救护车过来，那一帮人打电话告诉郝阳：老板，一切都搞定了。

他转头，对穆沐笑：够吗？

穆沐脸色苍白、闭眼，说一句：够与不够已没有意义了。

后来，穆沐告诉了她整个事件过程。

她明白了、释然了，然后不忘在心中恨恨出声：这种人，打死也不为过。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就像当时，她只单纯的想着，谁要是伤害了她身边的人，自是要十倍百倍的还回来的。

最后的结果就是她又搜集了那个男人其他的犯罪证据，找到了男人的家庭，把男人的老婆孩子亲人全都气走，最后那男人因在医院无人照料又因缺费治疗致使双腿终身残疾。

穆沐毕竟太善良，居然不忍心，而她却固执的认为事情本该如此解决，一意孤行的实施了一整个计划。这倒让郝阳彻底的注意起她来，以至于后来她俩毕业后，郝阳就直接也把她请回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