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情我愿
作者:若水      更新:2019-10-12 06:04      字数:5869

依依惜别

一家宴

今天,是徐别的20岁生日,爸爸说他会回来陪她。

徐别的妈妈在她三岁的时候就因为先天性心脏病不治而亡。

她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今天她要去找姐姐让她回家吃饭。

下午的阳光很不错,街上川流不息。十字路口的对面就是姐姐加入的公司,看着绿灯亮了,徐别踏上了人行道。

可是,头怎么有些晕晕的?只见前面有许多的绿灯,在一闪一闪地亮着,只感觉腿发软,身体那个熟悉的部位有些疼痛,然后,她就倒在了马路上……

“小姐,小姐……”

谁?谁在叫我?

渐渐睁开眼睛,一双褐色的眼睛背着光看着她,徐别感到浑身乏力,心想家里不应该开空调的,外面接近40摄氏度,温差太大了。她从包里拿出药,迅速吃下去,才感到好些了。这时,徐别才发现自己坐在路边的石阶上,一位长得不错的男生在一旁有些焦急的看着自己。

“你怎么样?”他的声音很好听,徐别没力气说话,只能点了点头。

阳光跳跃在徐别的面前,她半眯着眼,看见了一双很精致的手,不像男生的,长长的手指有些不耐烦地敲打着地面,徐别忍不住抬头又看了他一眼,这次看得很清楚,白皙的脸庞,褐色的眼睛,是一种温柔的颜色。“喂,”他忽然看着徐别笑了,“难道我就这么帅,像你这样的美女都要盯着我看而且还流口水。”

徐别一愣,用手迅速地摸了一下嘴角,阿,哪有口水?

他笑得更厉害了。

意识到被耍了,徐别腾地一下想要站起来,忘记了自己还又有点晕,结果倒在他的身上,很暧昧的动作。

等徐别从他身上挣扎出来,他早笑成了一朵花,说:“人太帅了,走在街上都有美女投怀送抱。”徐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身体经过刚刚一折腾,又有点发软。

他拍拍肩膀,说:“来吧,我把肩借给你。这可是特殊待遇,只有我那位明星女友才享受过这个特权。今天本少爷不幸,过马路经过一位晕倒的女生,就慷慨一下了。”看他的样子,就像徐别死赖着要靠着他一样,徐别别过头,不去理他。下午3点的阳光照得徐别有些眼晕,一支手一下子将徐别的头按到了他的肩膀上,他的身上有淡淡的薄荷香。

看着眼前的车来来往往,徐别忽然感到在路旁坐着的她,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仿佛已经和这个世界之间有了隔膜。徐别感到有些难过,如果,再多一点时间,再给我多一点时间……

徐别站起来,说:“谢谢,我要走了,今天多亏你。再见。”笑着朝他挥挥手,徐别继续踏上自己的旅途。

男生看着女生离去的背影,感到有些熟悉,有些像自己的女友。他从台阶上站起,什么东西从身上滑落,在阳光下发出像星星一样的光芒。他弯下腰,是一个耳钉,圆润的烟水晶上还带着女生身上的淡淡的香奈儿5号香水味。再看女生的背影,已经不见了。男生耸耸肩,放在休闲西服口袋里。

“姐。”徐别推开办公室的门,姐姐临窗而立。听到她进来,徐惜只是冷冷地看了徐别一眼。徐别咽了一口唾沫,接着说:“我今天来,因为今天是我的20岁生日,我、我想请你回家吃饭。”

“20岁生日?关我什么事?”她冷笑一声,接着说:“我的20岁生日,是自己一个人在廉价的出租房里度过的,我可比不上你。”

“就当,今天是个例外好吗?”徐别向她走近一步,话里挂满了乞求。

徐惜回过身来看着她,脸上是徐别熟悉的冷漠。

“例外?”语气里满是不屑。

徐别咬了一下嘴唇,说:“我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坐下来,好好吃一顿饭。”姐姐抬起她精巧的脸,说:“一家人?你们有没有看报纸,我将要高攀豪门,不需要你们父女那廉价的同情。”

“我知道,其实我应该在爸爸生日时候再请你去吃饭的,可是,我等不到那时候了。就算,你去吃一口也好,我真的希望你去。”“我看,不合适。我这个‘前妻’的女儿,应该不配登上你们家高高的门槛的。好了,我的会客时间到了,没有事你可以走了。”说完,她坐回了办公桌,一副“送客”的表情。

徐别低下头,暗暗给自己打气。

她走到姐姐办公桌面前,说:“姐,我知道爸爸当年做的事对不起你和阿姨,可是今天,我是诚心诚意来邀请你。你也是爸爸的女儿,如果有一天我不在,爸爸和他的公司都需要你,今天回家来好不好?”她忽然抬起头了,徐别看出了她眼睛里有了一丝恐惧。

“你不可能……”她的声音有一些颤抖,徐别点了点头。“所以,我不想留下20岁的遗憾。”她轻轻握起了拳头,眼中多了一层悲哀。

徐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终于说:“我会去的,不过,我男朋友去不了,今天晚上有一个舞会,以后有时间我再带他去家里拜访。”“谢谢,我先走了。”朝她点了一下头,转过身,拉开透明的玻璃门。

“等一下,一会儿我带你回去吧,别累着。”

“嗯。”徐别很高兴,使劲点着头。

“爸爸知道你的事吗?”

“不知道,我没告诉他。”

家宴很成功,徐别看得出,爸爸很高兴,自从妈妈走了,爸爸就再也没这么开心过。他们还谈到了姐姐的婚事,姐姐说,她会尽快结婚,爸爸不这么想,他说要慢慢来。

姐姐比徐别大5岁,她的妈妈是爸爸的前妻。因为妈妈的出现,让爸爸明白什么是真爱,离开了父母之命的妻子,娶了妈妈。其实,当年爸妈的这桩姻是被许多人反对的,也包括妈妈,因为她有先天性的心脏病,说不定在某一天就静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她不想拖累事业在上升阶段的爸爸。爸爸很坚决地和妈妈结了婚,后来就有了徐别。那时,姐姐被判给了爸爸,她看着徐别长到10岁,在她15岁那年,离家出走,直到两年前才在出现徐别和爸爸面前。

二耳钻

今天又要开学了,徐别住在学校。

“阿别,在学校要乖。”“爸,我都多大了,从小我上学你就和我说这句话。”

“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个孩子。”爸爸微笑着看着徐别。

徐别的心忽然就痛起来,她一下子扑到爸爸身上,紧紧抱住他,憋住眼泪,说:“爸,我不想去上学了,我要在家里陪你。”爸爸摸着徐别的头发,说:“你怎么能不去上学呢,去吧,等放假回来,你还是会看见爸爸的。再过几年,我就送你去国外留学,学成归来就到公司帮爸爸。”

徐别心里的不舍更深了,她使劲搂住爸爸,稳住有些颤抖的声音:“爸,我不要去留学,我要在家,我想陪着你。”

“好了,阿别不要耍小姐脾气了,快走吧,车在外面等你。对了,过几天家里要举行宴会,那时你再回来看爸爸,好不好?”徐别松开手,点点头,逼着自己露出微笑,眼泪使劲往上涌,她回过头,跑出了家门,不敢再回头。

学校要举行校友会,开学典礼后那些毕业的学长们都陆陆续续到了s大。从晚上7点开始,在学校礼堂举行舞会。

晚上,徐别坐在礼堂的角落,等着一会儿偷偷溜出去,她对这些东西从来都不感兴趣的。

“小姐,能请你跳支舞吗?”“我……”还没等徐别说完,一个人已经拉起了她的手,拖着她进入舞池。

徐别低着头,盯着地板,对这个不速之客有些生气。

“小姐,跳舞时要看着舞伴才是尊重人家。”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徐别抬起头,是他,那个救过自己的人。他看着徐别有些愣的神情,笑了,褐色的眼睛泛出一丝光芒,他说:“还记得我吗?”徐别点点头。“没想到,你在我母校。”

“你叫什么?我叫周微明。”周微明?这名字有些熟悉。“我叫徐别。”“我发现你和我女朋友长得有些像。”“你说你有明星女友,是谁啊?”“江蓠。”“啊?”徐别一愣,江蓠?那不是……“怎么,很吃惊吧?江蓠即将结婚的人就是本少爷我。”徐别笑了,说:“江蓠那么漂亮,我怎么能和她比。”“可是,你也很漂亮,当然,和我女朋友比是差很多了啦。”徐依别狠狠地踩了周微明一脚。

剥离爱情的外衣

灯光、尸体、解剖刀剪、玉手纤纤。

干净利落划下去,切口整齐完美。脏器完全暴露出来,鲜活心脏节律地搏动:一、二、三……

泪痕挂在腮边,微笑却已浮上脸。

想起第一次被逼解剖活体鲤鱼时,感性的她为了鲤鱼无辜惨死而泪流满面,理性的她却本能地握紧了手术弯剪从排泄孔探入沿着侧线鳞到腮部毫无瑕疵地操作下去。严苛的教授给了她满分,并破天荒惊叹道:“密斯琼,你真是外科天才!”

准备剥离血管和神经之前,琼欣赏着这具近乎完美的尸体,要知道解剖完整实体,对于任何一个外科医生来说都是很难得的机会。

渐渐地,她脸色变了:尸体的面容呈现眼前,赫然是易!

“啊——”从捂紧的嘴里迸出尖叫,琼汗涔涔坐起身来。

窗帘没有拉上,午后的阳光从落地窗玻璃透射进屋,白晃晃直刺眼。怪不得会做噩梦,她在脸上抹了一把,暗暗怪责自己活该。

挣扎着起床,头很痛、浑身发软,她记起来自己是在家休病假呢。易呢?该在书房吧?

按了突突乱跳的太阳穴,琼推开书房门。易正接听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察觉动静后缓缓抬起头,蹙了眉看着她。

易毫发无损还在!琼舒口气放下心来:早知是梦魇了,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余悸。

“钱,我有。你敢来要么?”易对着手机冷冷丢下一句,挂断了。看到焦躁的易,琼笑起来:他总是孩子气,结婚五年了,脾性还是这样不改。

“易,我明天下午有个同学会,晚上可能会晚些回来。”琼走到易的身边。

“你说什么?同学会?”易似乎很吃惊,难以置信地瞪着她,“明天吗?”

“是呀,好多年没见到大家了,真的很想念呢!”琼微笑起来,把手****易的胳膊下,“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太累的。”

“你先去休息吧,我处理点事情,”易神情怪怪,很柔声地说,“同学会的事咱再商量,好吗?”

夜幕沉沉掩上来,琼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头晕晕的,她想不起来什么时候病的,也许睡多了反而糊涂了吧?

电话铃响,琼接起来。声音不熟悉,那边急急地说:“琼吗?同学会取消了。”

“为什么?”琼愣愣地问,她正担心易不肯让她带病出门呢。

“其他人赶不回来。”匆忙挂断了。好象是华?

琼放下电话,心里泛起很奇怪的感觉,却又不明白哪里有问题。易还没有回房间,自从父亲去世,易不负众望被提拔成为一把手,他就总是很忙碌。琼叹气,易胸怀大志、年青有为,可也该注意劳逸结合才对。她披了件外套,准备起身去催促易休息,顺便告诉他不用参加同学会了。

穿过小花园,正看到易从书房送人出来,那人转身时,廊下灯光辉映出脸来,琼失口叫出声:“华?怎么是你?”华和易僵立在原地,神情有些尴尬。

琼高兴地跑过去,挽了易问华:“原来你们认识的啊?”

“不是,”华看了易一眼,说:“我是来通知你同学会取消的,你先生说你不舒服,不方便见客,所以正准备离开。”

易扶了琼的肩头,笑着说:“是啊,现在华可以走了,我们休息去吧。”

“不要嘛!”琼有些撒娇地说,“多年没见面了,就留下来聊一会儿,吃了宵夜再走;再说我还想问问其他同学的情况呢!”

“不了,我还有急事呢,改天吧!”华匆忙告别而去。

缭绕烟雾、杯来盏去;红灯绿酒、光怪陆离,落寞的脸、纠缠的人体……

琼再次从梦中惊醒,翻身坐起来。

“你怎么了?”易困倦地问。

“我觉得好象见到华了,就在同学会上!”琼在黑暗里睁大眼睛,“可是……”

“哪有什么同学会?”易不耐烦打断她说,“不是还没开的吗?你又说胡话了!”

“我得了什么病?”琼迟疑地问,“为什么很多事情都不对劲呢?”

“强迫性妄想症,你歇斯底里,出现臆想、幻觉。”易低声说,语气不无担忧,“凡是你看到或者想到的违背常理的,都别信好吗?好好在家里休养吧!”

琼羞愧地躺下去,慢慢调整呼吸,沉沉地又睡过去了。

这回她梦见砸到面前的一大堆照片,全是两个人赤身裸体胶合在一起的。那迷离的背景下,她看清楚了:男的是华,而女的呢,竟然是她自己!匪夷所思的臆想症,这也能胡乱构思的?

华曾经是她的初恋,可毕竟已是过去的事,曾经那么纯美的感情,怎么能沾染肉俗的尘气?琼对自己的如此不知羞耻愤恨不已,毕竟跟易的感情很好,她不是个水性扬花的女子。

懊恼地躺着不动,她连告诉易的勇气都没有了。易无声无息地睡着,好象睡得很沉。

怕出门闹笑话,琼听易安排,就呆在家里静养。以前的保姆被换掉了,琼觉得很不习惯,那猥琐的妇女老用异样的眼光偷看她,好象她是随时要发作的精神病患呢。

私下跟易说,易却笑话她孩子气,疑神疑鬼的,琼也只好闭嘴。按她目前胡思乱想的混乱状况来看,确实也就没有立场怪别人,只希望快点好起来吧。

这天下午,琼喝了易配好的药,倦怠地在沙发上躺了休息。她的精神状态每况日下,总是晕晕沉沉地贪睡。那保姆一边收拾整理房间,一边又鬼鬼祟祟地偷看她,琼懒得理会,就拿过茶几下的杂志胡乱翻看。

飘下来一张照片,琼俯身拾起来,原来是以前的毕业照,前几天为了同学会翻出来认人的,不知怎么夹在杂志里给忘了。

琼微笑起来,看着上面熟悉的脸,多少美好的回忆啊!那个叫兰的女子,挺了个大肚子见人,幸福得什么似的,怕是要生了吧?

一个激灵,琼忽然觉得心跳加快。兰挺了大肚子?那是同学会上的情形,她好象还贴着兰的衣服摸到孩子动呢!那么真实的感觉,小拳头“咕咚”挥过去,她记得自己当时内心羡慕得要死!

怎么又是同学会?臆想如此逼真,琼丢了照片,抱了头痛苦不已,里面轰轰地乱成了一团糟。

易很少呆在家里,他忙的几乎不见人影。琼被自己折磨得形销骨瘦,几乎陷入崩溃边缘。

她又梦见笑得银玲儿似的兰了,挺着大肚子,叽叽喳喳地跟人交换电话号码:“记住哦,尾数是‘我要一路去发去发’呀!”

琼挣扎着醒来,终于精神不堪负荷,想试试兰的电话是不是真的,难道妄想症也能歪打正着吗?她忽然才想起手机被易拿去修理了,而且似乎很久没有与外界联系了。

拨打座机出去,那边传来咯咯的笑声,竟然真是兰!泪忽然就落下来,琼像个迷途的羔羊,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是琼?阿唷,你真的是琼吗?”兰快乐地大叫,“人家传你精神失常了,你手机打不通,座机又换号码,我都急死了!”

座机换了号码吗?怎么易没有提起过呢?琼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兰,你怀小宝宝了吗?”

“天啦!你真病糊涂了啊?”兰的声音变得忧郁了,“你不是还抢着要当干妈的吗?那天聚会时,你还摸过它的呀!”

“真的聚会了吗?那天发生了什么?”琼低声问,她的思维渐渐清晰起来,很多零碎的断片开始有机组合。

“那天同学会啊,你主要跟华喝酒、聊天,后来就同他一起离开了。”兰莫名其妙地问,“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我的记忆停在同学会前一天,莫名其妙丢了中间几个日子,”琼在挂断电话前,很苦闷地说,“我需要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