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了家，林小禾把钱都收好，又从书包里拿了橙汁出去，林小苗正在外面喂鸡，一边喂鸡一边笑呵呵地看着，手臂上的伤口倒是好了许多，大概还要再过一段时间才会好完全了。
“小苗，呐，给你。”林小禾弯着眸子，将橙汁递到林小苗的面前。
林小苗一双大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把手中的东西放到一边，小手在衣服上面擦了擦，这才接了过来，眼睛亮亮的：“姐姐，我们一起喝吧~”
“不用，姐姐喝过了，小苗自己喝。”林小禾拿了张小板凳在林小苗身边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小男孩，如同拿了什么宝贝一样地捧着果汁，小心翼翼地嘬了几口，还舔舔嘴唇，林小禾就有些鼻尖发酸。
她发誓，一定要赚多一点儿钱，让林小苗过上好一点儿的日子，起码不会再为了这么点儿果汁而小心翼翼的。
林小苗哪里知道他姐姐的想法，一小口一小口地嘬着果汁，心里想的都是：怎么会有这么好喝的东西啊。
阳光斜斜地落下，照在两人的身上，将身后的影子照的好长好长，两个黑色的影子相互依偎在一起，俨然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不过很快，就被人打破了。
“禾丫头啊，你咋搁这儿呢？你爸在村门口跟人家打架了！你赶紧去瞅瞅啊。”王大婶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急切，招呼着林小禾。
“你在这儿呆着，我去一下。”林小禾揉了揉林小苗的头发，叮嘱了一句，忙跟着王大婶跑了出去。
王大婶年纪大了，跑不动，气喘吁吁地让林小禾自己去，林小禾把王大婶扶到一旁坐了下来，这才拔腿就朝着村口跑。
林小禾才跑到离村口还有一百多米的地方，就看到一堆人围在村口，里面还传来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那夹杂着熟悉的痛呼声传入林小禾的耳中，让她面色一白，顾不得自己还没有平复好的呼吸，忙跑了过去，伸手将人群拨开：“麻烦让让，让让。”
林小禾好不容易才挤进去，就看到她爸正被人压着打，脸上流了好多血，嘴里却依旧骂骂咧咧的。
“李叔，您别打了，再打下去，就打死了。”林小禾咬着牙上去拉扯着李叔，周围的人见状也忙上前帮忙，好不容易才拉住两个人。
林小禾这才看清楚自家老爸的情况。
嘴角青了一块儿，眼睛那块儿也紫了，鼻血呼呼地往外冒着，一身酒气，衣服皱巴巴地裹在身上，鞋子也丢了一只，整个人趴在一旁吐了起来。
林小禾走了过去，眉头微锁，也没有嫌弃林父身上脏兮兮的，直接伸手将人费力地扶到了树旁边坐了下来，拍拍身上的灰，这才扭头看向被打得也有些狼狈的李叔。
“李叔，怎么回事儿？怎么跟我爸打起来了？”林小禾没有质问李叔，李叔为人挺正直，她是知道的，都是屋前屋后的人，李叔还经常帮她们家忙，今天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李叔才会跟她爸打起来的。
李叔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揉着自己的手腕：“禾丫头，我看你还是当我家娃子算了，你这么个爸爸要了也没用，喝了点儿酒就飘了，骂我家婆娘，还说让你辍学，这都说的是什么话！”李叔还是有些不解气，又不重不轻地踹了林父一脚。
早些年她还小的时候，李婶还抱过她，在她的记忆里，李叔跟李婶特别恩爱，后来李婶去后山挖笋子的时候，不小心从山上摔了下来，没过多久就去世了，李叔那阵子消极得很。
后来大家都没怎么提过李婶，她爸可倒好，一下子就把人给气成这样子，也不知道说了些啥。
“李叔，您别跟他计较，等他酒醒了，我肯定让他去给您道歉。”林小禾忙安抚着李叔的情绪，小脸上带着真挚的歉意。
好在李叔也没有为难她们，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大步地离开了这里，周围的人也就渐渐散开了，不一会儿就只剩下林小禾跟林父了。
“爸，还能走么？”林小禾蹲在林父的身边，推了推他的身子，有些无奈，刚刚光顾着气他了，忘了让叔伯们帮忙把她爸扶回去了。
林父睁开了合着的眼睛，眼底带着血丝，喘着粗气，好半天才把目光聚集到林小禾的身上，一看到林小禾，眉头就皱了起来：“还不快扶老子回去？”
听着这话，林小禾叹了口气，压住了眼底的不耐，在林父身边坐了下来，看着眼前面容黝黑的男人，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小时候她还被抱过几次，后来好像她爸就越来越讨厌她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爸，你今天跟李叔都说了些啥？”林小禾也不怕，反正她爸现在这反应，就算想打她，也动不了手，林小禾自嘲地笑了一下，随手扯了一根草，在指尖捏扯着。
“瘪三，他婆娘死就死咯，我婆娘不也死了，说个啥子东西，还不准人说。呸！”林父脸上通红，伸手扯了扯衣襟，大声骂着，这要是李叔没走，估计两人又得打起来。
林小禾愣了一下，自她有记忆以来，她好像从来没有听她爸说过妈妈，不管是她还是小苗，只要一问就被骂，所以后来也没敢问过。
“爸，我妈咋个了？”林小禾有些紧张，心跳如雷，凑到林父面前问了一句，问完就紧张地攥紧手，等着她爸的回答。
“回家回家，老子不要在这儿。”林父没回答林小禾的问题，大声嚷嚷了起来，手扶着那树就要爬起来，可惜喝太多了，一下子又跌坐回原地了。
林小禾抿了抿唇，也没再问了，既然她爸不想说，那就算了，反正说了，她也不能怎么样，林小禾在心中自我安慰着，深吸了一口气后，伸手扶着林父的胳膊，咬咬牙，用力地将林父拉了起来，颇有些艰难地站起来。
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