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亲情暖融融 2
作者:uff08旅美uff09婴子      更新:2019-10-11 12:02      字数:4814

五月以来,高洋一帆风顺,托福过了关,gre也刚刚爬上分数线,儿子又顺产。一鸣那边不声不响地买了个大招牌,上面花花绿绿印着一个大字:“男孩!”挂在了窗户上。他又发了电传给他村上的爹妈。

消息迅速从家乡反馈回来。他家放了鞭炮,设了几桌大宴,庆祝陆家喜得贵子。老爷子也一反常态地激动起来,一纸热情洋溢贺信发来,说孙儿子是他陆家的光荣、陆家的自豪。他祖上是单传,到一鸣这代三男一女,上兄下弟没一个生出男儿的,现在是最后一棵法宝压在了一鸣的身上,他真是不负众望啊!最后还没忘记给高洋也记上一笔:“高洋,你是我陆家的功臣,我二老敬你一杯!”

别看一鸣平日里闷不做声,实际上一肚子鬼心眼。儿子生出来以后,腿脚比往日更勤了百倍。脸上不露声色,心里笑开了花,爬在高洋耳边说:“洋洋,我听系里人说:怀里抱着人家的老婆,心里不是滋味。你说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高洋先是一糊涂,后来一琢磨,这“人家的老婆”不就是“自己的女儿”吗?一鸣狡谲地笑了。高洋一下反应过来了,原来一鸣正在自豪他自己。

“你这个鬼东西!你能保证你儿子长大了以后就不倒插门嫁人?”

中国的这些大男人,全都一个样。就说他那个家,还一定让给孩子取一个中国名字叫“森”,听起来都起鸡皮疙瘩森人。高洋想,我担保他家祖宗八辈子人,没一个能读准“森”这个字的。太得意忘形了些!

说起一鸣的家,他家祖上也算是书香门第,祖父识大字,父辈进过学堂。一鸣的父亲早年当过兵,部队转业下来,在县工厂任党委书记。六十年代初,工厂停工停产,他父亲响应国家的号召,回到农村,回到了家乡。父母轮起了锄头,重新当起了农民,从此不愿再回到县城里。他们拚死拚活地干,吃糠咽菜也把四个孩子送进了学校。后来两个孩子上了大学,又上了研究生,陆家的美名也就广为传扬了。一鸣常常为有这样的父母感到自豪,高洋也为之有所触动。但她终是没有切身体会,陆家给她的感觉,更多的是浓厚的中国半封建传统家庭。

苛月、安怡两家已经张罗着给格雷过满月。建法一早就又去钓鱼。林妈妈收拾好了一堆腌上了,准备带到外面bbq。bbq是美国人喜爱的一种野餐形式,就是中国的烤肉。这里每个公园都设有公共的烤炉,人们可以自带食品,在大自然的环境里享受美餐。

仁奇也被拉来了。他近日心情欠佳,好容易谈的一个女朋友又吹了。在美国,单身的中国男人一大堆,中国女孩又少的可怜。凡从国内来的姑娘,别管长的什么样,都像羊羔掉进了狼堆里。仁奇尽管也是眉清目秀的奶油小生,学历也不算低,可站在这儿的天地里,还是打不响门面。他越发显得灰溜溜的没点风度了。林妈妈也劝他回国找一个。他这种人在国内,准保后屁股一堆蚊子跟着。

林妈妈几乎又白拣了两对儿女,打心眼里接纳了高洋和苛月这两家人。她总是说三个女孩家不知足。安怡说她母亲,这辈子没生出一个儿子,是想儿子想疯了。事实上,丈母娘疼女婿,早就有这么个说道。反过来,十个婆婆九个刁也不过分。

高洋没跟婆婆过几天的日子,但也稍稍领教了婆婆的挑剔。一鸣一口一个,我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最善的娘,那时高洋还想去他家放开性子多呆几日呢!没想到就因为她光着脑门,把头发全梳到后面,他娘不知说了多少遍。宁说,姑娘家的梳一撮头帘显得温柔,前面头发一根不留太硬气。高洋不是不想留头帘,是不适合留头帘,她自己父亲还说女儿的脑门长的有特色呢!可一鸣倒好,硬是顺着他娘:“洋洋,我就求你,你就随和她老人家,留几天头帘吧!”这一剪刀下去,害的高洋多少天怕见人。想起来这事就让她不舒服。

苛月最能拉出闲话来,她猜一鸣可能是a型血。一般a型血的男人都比较会做人,所以就问:“一鸣,你是a型血吧?”

高洋一听血型,话就上来了:“不提则罢,一提就让我伤心!就因为这血型,你们不知道我多想要个女儿。女儿是个a型血也就罢了,儿子是个a型血怎么得了啊!”

安怡不明白,问:“你怎么保定女儿生出来是a型血,儿子也一定是a型血呢?”

“我俩都是a型血,容易生个o型、b型的孩子吗?你可不知道a型血是男人有多大的悲哀!”

林妈妈皱起眉头,说:“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女孩子家,哪儿那么多稀奇古怪的道理。a型血的男人怎么不好?”

“林妈妈,这是科学统计!”高洋说,“a型血的男人就是女人气足,有什么事爱闷在心里。男人就该粗犷一些,该吃吃,该喝喝,该做做,有什么话大声说出来。他们可好,闷葫芦一个,事情上来了,指望我女人家上你大男人家面前调合。没门!你不是给我犯a吗?我比你还a,咱们看谁a得过谁?”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安怡拍着勤勤恳恳干活的建法,说:“听见了没有?a先生。”

建法只笑,默不做声。

苛月说了:“高洋你知足吧!没给你个ab型的男人就不错了!”

“我知道,所以我知足!林妈妈,你知道当初我们两家是想搭亲家的,没想到男女颠了个,这事泡汤了。”

“又怎么了,现在就不能搭亲家了吗?”林妈妈不明白。

“这可使不得啊!我最忌讳大女小男了,宁可男大一轮,不可女大一天!”

林妈妈摇着头,说:“你们这三个女孩子,都会欺负男人。人家把你们当孩子,不当回事。你说你们哪个在学问上比得上他们?”

苛月站了出来,说:“林妈妈,您这么讲就不公正了。没我们女人扶持他们,他们能出成绩吗?您就说这熊,进门就知道张嘴要饭,拍屁股就走人去学校。别说外衣了,内裤、袜子不放在眼皮底下都不知道换。我这女人,当了老婆又当妈最后还要当孙子。我的事业面,铺的也不算小吧?”

“你这丫头就是嘴巴硬。亏了是老熊,打不还手,骂不换还嘴的,换个别人,谁也受不了。”林妈妈说。

苛月眼睛一瞪,说:“您以为熊是个省油的灯?放给哪个女人都得变成驴性子。他这爷们根本不识相,你贴他个热脸蛋,他给你个冷屁股,就是欠骂!”

老熊笑眯眯听着,带着儿子喂鸟。

侨侨乖声乖气的问:“爸爸,鸟可以飞起来,我怎么不能飞呀?”

“鸟有翅膀啊!”

“我也有啊!爸爸,看!”侨侨飞起两只胳膊,学着小鸟的姿势跑着。

“小鸟的身上长满了毛,它一跑,风一吹,就飞起来了啊。”

“那爸爸身上都是毛,怎么不能飞呀?”

这一说,大家都乐了。苛月在一旁讥笑着说到:“儿子啊!小鸟身上是羽毛,你爹身上是汗毛,他要能飞,就不在这儿吃饭了……”

这时,肉也出炉了。老熊忙着往上端,贴着苛月的脸说:“骂够了没有?吃点东西,喝点水,歇歇劲,好继续骂!”

侨侨也挤过来了,手里拿着杯子,冲着爸爸喊着:“熊,给老夫倒点水!”

老熊气的往儿子头上一敲:“你他哥的,说什么?”

“噢!爸爸!请!”侨侨马上改嘴。

大家伙“哗”地都笑了。

苛月坐在一边拧着鼻子,说:“你就听这熊人,整天他哥的,他哥的,还怨我把儿子教坏了。我警告你,你以后那些脏话、臭话了,就少他哥的给我说!”

这末了一句话刚托出口,一鸣一口可乐喷出来,险些没呛死。林妈妈忙一鸣敲后背,边笑边说:“你们这些孩子呀!你们这些孩子呀……”老太太实在找不出可说的了,也大笑了起来。

九月一开学,高洋顺利注册入学了。她学的是她的老专业,跟安怡一个系。因为出学校大门以后再没有摸书本了,学的东西大多又都还给了老师,加上美国科教发展速度迅猛,上学的难度对她来讲很大。一有孩子,人力都搭进去了,学习的压力就更大了。一鸣只要一上实验,总是干到半夜三更才回来,晚饭都不得不在学校吃。高洋一下子挑起了两头重担,一头是孩子,一头是学业,忙得晕头转向。她白天上完课,下课回来都是一路小跑回家。她不想影响一鸣的学业。父亲来信强调,主要保一鸣,让她尽量承担起家务。高洋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她只有在孩子小睡的时候才抓紧时间看书。一鸣建议尽早把孩子托出去,可高洋舍不得。一是找不到合适的人,二是孩子还太小。林妈妈讲了好几次,她想照顾格雷。珍珍让林妈妈调理的很有规律,不哭不闹的,可两个孩子相差才几个月,一个人带太不容易。她倒不是怕自己孩子受苦,而是担心老人照顾不过来。而放在林妈妈那儿对高洋来讲是极省心的好事,人知根知底,路又不远。

林妈妈又主动提了两次照看格雷,安怡两口也同意了。说先放在他们家试试,看了情况在定能不能行吧!

高洋绝没想到,一个孩子会给他们带来这么多的事情来。一鸣的实验,常常是连续一两周取数据,白天晚上泡在实验室里,孩子几乎甩给了她一人。周末,一鸣休息一天,家里象开了餐馆,乌烟瘴气一整天,他们必须把第二周的肉食都准备出来。孩子这边又不省心,总是闹人。高洋一晚上最少起来两次,先喂饱了不说,还要给他拍嗝,怕孩子肚里憋气。嗝拍出来了,孩子呼呼大睡了,她才能倒下睡。没等自己睡安稳,第二轮又上来了,当妈的还睡什么觉?天一冷下来,就更麻烦,一早起来先把孩子喂饱了,还不能马上就送过去,怕孩子受了凉吐奶,又得重新喂。早晨没课倒也罢,偏偏凑巧全是早晨的课。后来索性就把孩子抱到林妈妈那儿喂奶了。奶喂完,劈里啪啦把嗝一拍出来,她就撒腿就走人。林妈妈一嗓子给叫住了。

“你这叫拍出嗝?”

高洋不明白林妈妈在问什么?

“这叫饱嗝,不是气嗝!傻丫头,这孩子还有不难受的?肠涨气最闹人!”

林妈妈抱起格雷,在他后背揉呀拍呀,孩子“嗝”的一声,一股奶气喷出来。高洋这才知道。孩子让这个傻妈妈害了一肚子气,难怪总是夜哭呢!心疼的高洋眼泪汪汪的。还好白天在林妈妈这儿,都是她老在照顾,否则孩子不知遭多少罪!

高洋总是看到人家洋人带着孩子上课,不知人家带孩子为什么这么容易。洋人的孩子无论是醒着还是睡着,很少听见哭的。有一天,班上的一个女生又把几个月大的孩子带去上课,她好奇地上去寒暄。

“你先生一定很忙,上课也要你自己带孩子啊!”

她笑眯眯地说:“不!我是单身。”

高洋一下敬佩的不得了。一个人带孩子,又把孩子调理的这么乖,每次上课孩子都在睡。“我给他吃了一点tylenol。”她给高洋介绍了经验。

高洋一听,吓了一大跳。tylenol是美国最普通的一种止痛药,有镇静作用。咱们自己孩子有病都不轻易给药吃的,她这孩子,不疼不痒的她竟舍得下药?高洋楞神地望着乖乖的孩子。我的天呀!我算知道你们洋人多爱孩子了。

期末的时候高洋可惨了。又要照顾孩子,又要照顾丈夫,又要照顾自己的分数。好坏有安怡帮她解答一些问题,可人家不能总陪着她。最头痛的是计算机。在人家看来,一个攻读硕士学位的人,基本的计算机运用应该是很熟练了,哪里知道我们中国大学的计算机教育。没办法,高洋只有硬着头皮干。学校里有很多公共机房,一个机房里四、五十台微机,十几台工作站。只要是注册学生都可以在任意一个机房上机,工作起来相当方便。大机房的机器多,人也多,常常有人干通宵。如果把孩子带去,中途又是喂奶,又是哭的,肯定会影响别人。系里也都有微机,设备没有大机房的好。物理系在学校算是比较有钱的系,机房设备非常好,而且学生干通宵的又不是很多,高洋很喜欢在这里和一鸣一起干。带上铺盖,把孩子放在办公桌上睡,她愿意开几台机子都行,一鸣还能过来照看一下。一鸣的计算机熟练程度远远超过高洋,不能帮她做作业,也能当她半个辅导教师。他们一家就这样度过了一个夜晚又一个夜晚,常常是干到半夜两三点,一家人才抱着裹着在寒冷的夜中奔回家。

萨姆那里和高洋很久没通电话了。入学以后,系里给每个研究生都分配了计算机帐号,可以通过网络跟世界各地联系,美国境内更不在话下。学生们一般都喜欢在网上联络,高洋也是如此。直到新年前,高洋才把格雷的相片寄给萨姆。萨姆的课程已经全部修完,如果顺利的话,年底就能毕业。假如工作不理想,她就再拖半年。他已经在圣路易斯找到了一份见习工作,是不是留在那里也不一定。对于洋人来讲,是工作理想不理想的问题;而对于中国人来讲,是有没有工作问题。美国到底是不是一个公平竞争的社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