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鄙视
“不去。”一开始就没有答应进去，现在，心里有鬼的古斯塔更不可能答应进去看看了。
嗯，这样一口就拒绝，会不会显得有些心虚？
“那个……铁青啊，你看我们还都有事要忙，你现在也没有什么事，你看是不是乘着现在商量一下你到镇上去住的问题啊。”这个地方太危险，还是想法子把这个小子弄到镇上住的好，只要这个小子组到了镇上，哼哼……。
“要这个小子搬到镇上住？为什么？”这下，不但是铁青，就连独眼厄特也奇怪的看了看古斯塔，眼中满是疑惑：一开始，可不是这样说的啊。你突然的提出要求，就不怕这个小子不答应？
看过了这个小子建造的那个干打垒窝棚，再见识了这个小子那稀奇古怪的，但是切实有效的防御陷阱后，独眼厄特不相信那个小子还会答应搬到镇上去住。
先不说莱雅得罪这个小子的事情，光是从这个小子能够利用这么多的陷阱来保护自己，就可以看出来，这个小子的自我保护的安全意识那是相当的强大。
也就是说，这个小子应该是那种很难相信别人，对外界抱有极强警惕性的。
虽然不知道这个小子为什么会这样，但是身边来来往往的都是那些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这些个从血雨腥风中闯出来的老兵身上，也多多少少的都有着类似的现象。甚至连厄特和古斯塔自己，都有着这样类似的过于亢进的应激意识。
所以，厄特是深深的知道：有着这样类似毛病的人，地盘意识都是非常强的，也通常都会在自己的地盘上建立足够让自己感到安心的防御措施，而这些人，在建立自己的安全区域后，如果不是非常必要的话，那是绝对不会离开自己所感到安全的区域中的。
就如同那些躲藏在自己的甲壳中的那些甲壳生物一样。即使是要离开自己的甲壳，那也是要经历多次的试探，在确定周围确实是安全后，才会小心翼翼的，一步步的离开自己的安全壁垒。
而现在古斯塔却在第一次正式的接触中，就直接的提出了让面前的这个小子离开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巢穴，搬到一个第一印象并不是那么良好的地方去居住。
他就不怕把那个小子吓跑了。
还好，那个小子在听说了古斯塔的要求后，没有第一时间就跑掉，反倒是偏了偏头，用带着疑问的目光看着古斯塔：“是啊，为什么要让我搬到镇上去住呢？”
‘没关系，看我的。’用眼神给厄特传递了一个放心的意思，古斯塔在脸上带上那种曾经自己也非常厌恶的，久经训练才有的笑容｛没想到啊，这种在小时候被强迫着学的东西，还是有点用的｝：“当然要搬到镇上住了，怎么说你也是一个小孩子，就算是从安全上来考虑，你也应该搬到镇上住啊。老是住在外面算什么。”
安全？！
独眼厄特的嘴角都开始抽搐了：你选什么理由不好，居然选这个理由。要知道，就是真的在安全性上来说，就那个小子所表现出来的那些东西，现在的铁炉镇还只是不一定能够占了上风。
“嗯，安全！这个理由不算太好。”那个铁青笑了，是那种带着点小得意的那种笑容：“嗯，不错，镇上是有着护墙，住在护墙里面，看起来是显得安全一些；可是我的……家却是呆在地下，是以大地作为墙壁的，就算是你的城墙再厚，也不会有我家的墙壁厚吧。”
冲着古斯塔咧咧嘴，露出一口少见的白牙，铁青笑眯眯的探讨着：“也许你该试一试换一种理由，看看能不能说服我。”
“安全，可不仅仅是因为城墙。”古斯塔也笑了，是那种看起来蛮有信心的笑。
“嗯，这句话也对。安全，并不是仅仅是高墙壁垒就能够给人的。”铁青点点头，脸上笑眯眯的，看着对面脸上笑眯眯的古斯塔，手里捡起一根干枯的草茎，下意识的顺手拨弄着面前还残留着一些绿色的小草：“安全，本身就是一种心理上的感觉，如果不能让人在心理上认同那种感觉的话，就算是住在高墙壁垒，钢铁城堡中，人，也是不会感到安全的。”
“那么，你怎么能保证我在镇上就会从心理上感到安全呢？”铁青的笑容有点捉狎，从心理上感到安全，这本来就是一个充满主观印象的答案。是不是真的感到安全，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就算是违背本心的说，又有谁能够知道？
“这个很简单。”古斯塔脸上的笑容丝毫没有变化，甚至看起来显得更加灿烂了点。“你也在这里住了不少的一段时间了，凭你的眼光，相信也是能够看出来，镇上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吧。实话告诉你，这个铁炉镇上，居住的人中，绝大多数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都是那种从你死我活的战场上拼杀出来的战士。”
“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沾满了敌人的鲜血，曾经，他们都直接的面对过死亡，在那些生死关头，他们甚至还同死神面对面的打过交道过，而且还都取得了胜利。”
“就连死神，在他们的面前也不得不退缩，你说，和这样的一群人住在一起，还会让你没有安全感吗？”古斯塔的下巴仰的很高，胸膛也挺的很高，一副以镇上的居民为傲的模样。
“没有。”铁青的回答很简单，也很干脆。
“什么？厄特……我想我刚才是不是没有听清楚，他说的是没有是吗？我说小家伙，你刚才是不是说我铁炉镇上的这些老兵们也没有办法跟你提供让你感到安全的安全感，是不是这个意思？”古斯塔的头猛然的低了下来，两只眼睛瞪到最大限度，满脸惊奇的希望在在场的两个人的嘴里寻找着否定的答案。
“铁……青，你是叫铁青吧，你刚才是说我们铁炉镇上的这些老兵，这些在真实的战场上一刀刀拼杀出来的老兵们，居然还不能给你带来安全感？我们这些大人们居然还不能给你个小……孩带来安全感？是不是这样？”独眼厄特的眼睛却眯缝起来，眼中掩饰不住的杀机直直的刺到对面坐着的铁青的身上，等待着铁青的回答。
“哦，这样就听不懂啊。那好吧，我就再重复一遍。”两只手撑在地上，把自己的身体稍微的向斜后方蹭了蹭，就在两位老兵的目光注视下，仿佛无视独眼厄特眼中的凶光，铁青脸上带着点惬意，带着点轻松，斜斜的依靠在了后面的一颗小树上：“我说的是，你们这个铁炉镇上的这些老兵们，没法给我带来能够让我感到安心的安全感。”
一字一句的做完回答，仿佛感到意犹未尽，铁青又在古斯塔和厄特说话前再次的开口了：“或者可以这样说，我的不安全感，正是从你们这些没有个兵样的老兵身上得到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是肯定不想和你们这些所谓的老兵们住在一起的。”
现场一片沉寂，古斯塔和厄特都看着对面的那个斜斜的依靠在一颗小树上的铁青，耳中听到的，和希望听到的反差太大，再加上对面的那个小子是用一种类似开玩笑的姿态，说着上面的话，所以，一时间，他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是说……”独眼厄特压下自己心中认同烈火一样熊熊燃烧的怒意，仅有的那只眼睛张开，又眯缝上，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一脸惬意的铁青：“我们的这些老兵，不但不能给你提供安全感，反倒还让你感到不安全了？”
“咦？”偏了偏脑袋，满脸惊奇的看了看厄特，铁青的脸上浮现了一种看傻瓜的表情：“我还没有说明白吗？难道这里的话不是这样说？或者……”
在两个坐在地上的成年人脸上来回的巡视了一番，铁青的脸上露出一缕恍然：“哦，我想我是明白了，感情是你们那可怜的自尊心在作祟，感情，你们是觉得，做完这些老兵中的一员，作为经历过血雨腥风的拼杀，见识过死亡，也制造过死亡的人，你们理所应当的应该受到人们的尊敬，敬仰，爱戴，甚至是恐惧……”
“你们认为，在你们自认为的付出了健康甚至是生命后，你们的付出就应该获得足够的回报，人们就应该对你们报以尊敬，敬仰，爱戴等。就凭你们在战场上厮杀，在能够眼都不眨的把钢铁送进血肉之躯后，人们就应该对你们表示出恐惧，害怕，甚至是依赖？”
“嗬嗬，没想到啊，你们……居然……这么得……。”看着眼前随着自己的话语变幻脸色的两位老兵，铁青嗬嗬的笑了。
“……懦弱。”在笑了一会后，在把自己的头发都抓的乱蓬蓬的后，铁青终于想到了一个还算是能够贴切的形容自己的感觉的词语，尽管他依然觉得有些词不达意。
但是，这绝不是古斯塔能够想到的回答，也不是古斯塔和厄特所能够接受的回答：“铁青先生，我想你需要给我一个合适的解释，不然的话，作为铁炉镇的一员，我不得不就你侮辱我们铁炉镇这些老兵向你提出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