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70年的守望

车还没进村，小张主任远远就看到桂芝婶站在村口的路旁，翘首以盼的等候着他们。想来桂芝婶应该早就在村口候着他们回来，小张主任于是便腾出一只手，拍了拍闭着眼睛靠在副驾驶上的石灵。

几个小时的路程，再加上心情又不太好，石灵早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小张主任的这么突然一拍，她立即惊醒了，一边揉眼睛，一边下意识的问道：“到了？”

“嗯”，小张主任点头应了一声。

石灵抬头看了看前边熟悉的路面，意识到是真的到家了。正准备解开安全带的时候，突然在村口停车场路口的路灯下看到母亲那熟悉的身影后，立即兴奋起来，高声的叫道：“张凡哥，你看，我妈妈在前面。”

看到母亲后，石灵的心情似乎立即好了起来，很远的就朝母亲挥着手。

“傻瓜，我们在车里，婶婶看不到的。”看到石灵激动的样子，小张主任摇着头笑着小声说了她一句，便开始减慢车速，朝桂芝婶身边驶去。

等小张主任将车停好后，石灵立即跳下车，跑到母亲面前，拉着她的胳膊兴奋的转起圈来。

“灵儿，这两天是不是又给你小凡哥添麻烦啦？”

“没呢，小凡哥前两天刚好要去北京出差，见我这次高考考的不错，他特意带我去北京玩了几天，北京可好玩了。”说完之后，又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说道：“小凡哥还说了，什么时候你和张叔叔好上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去北京好好玩一趟。”

“没正经的，快帮你小凡哥拿东西回家吃饭，这么迟菜都凉了。”尽管嘴上数落着女儿，但桂芝婶的心里还是甜蜜蜜的。

小张主任在桂芝婶家随便扒拉几口饭后，和桂芝婶打了声招呼后，便起身朝老石书记家走去。

山里人一般都有早睡早起的习惯，小张主任从桂芝婶家走到石书记家门口的时候，看了看时间，发现都有8点半了，原本还担心石书记已经上床睡觉了，不过在门口听到老石书记和家人说话的声音，便放下心来上前拍了拍他的家门。

此时，老石书记正在洗脚，准备上床睡觉了，听到门口有动静，连忙问道：“谁啊？”

“石书记，是我，小张啊。”小张主任一边应着，一边推开了大门。

小张主任深更半夜的过来，石书记立刻意识到他肯定有重要事情和我商量，连忙把脚上的水擦干，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抽出一支递给了小张主任。

“石书记，这么晚来打扰你，真不好意思。”

“小张，你和我还客气啥，你先坐，我去把洗脚水倒掉。”老石书记给小张主任拉来一只小板凳后，便起身拿着脚盆到屋外倒水去了。

小张主任掏出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了香烟，吸了一口，吐出了一个大大的烟圈。

“小张，你去过北京了？”

“嗯，今天下午的飞机回来的，一刻没停，直接赶回来了。”

“辛苦了，和我说说看，情况怎么样？”

“情况不太好，陈二柱陈老昨天过世了。”

“这……”小张主任的话显然把老石书记给震住了，尽管小张主任还没说明情况，但老石书记已经知道，找陈二柱帮忙的事情，已经彻底没戏了。

“石书记，这么晚过来找你主要是有关陈老的一件事，在我临走的时候陈老的家人托我办一件事，我本来不想答应的，但想想还是自作主张的给应承下来，可能将来会给你们带来不小的麻烦，所以一回来我就过来找你商量这件事。”

人家托小张主任的事情，居然还会给我带来麻烦，老石书记想不明白，于是便疑惑的问道：“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陈老的后人为了完成他的遗愿，想让我在石村这里给找一块墓地，按照陈老的心愿，他想和当年救他的那些村民们葬在一起。”

“我还当什么大事呢？别说陈老和我们石村有这么大的渊源，就是随便一个人，只要你小张主任开开口，我们石村还有谁会龇句声？这样吧，明天一早我去找你，然后我带你去后山当年埋葬村里那里烈士的坟炒看，我再叫上几个老人，让他们给挑个好地方。虽说陈老不是咱石村人，就凭他到死还能惦记着咱石村人当年对他的那份恩情，咱也不能亏待人家。”

“石书记，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么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说完之后，小张主任便起身告知了。

“好，小张主任，你慢走啊，我明天吃过早饭后去桂芝婶家找你。”

“嗯”，小张主任应了一声后，便离开了石书记的家。

对于小张主任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石书记当然不会明白，也不会去想那么多，他只当这是小张主任求他帮忙办的一件小事而也。

选墓地，首看方向：常话说得好，坐北朝南，皇帝位；坐西向东，家富贵。次看地形：背靠高山，两面山丘，正是高椅，可为人也；面有流水，当可运财。

选墓地最忌讳的是：乱坟岗、无林山和水洼地，最怕的地方是水稻田。小张主任虽然对如何选墓地不甚了解，但背山望水，背北朝南这点常识他还是知道的，所以当他第二天一早跟在老石书记后面来到后山的坟场时，立即意识到这里是一个非常好的墓场。

这里是望月山东南边的一个开阔地带，地势比较平坦，林子不是很密，树也不是太高，非常安静，除了山脚下没有河流之外，还真是一个风水宝地。

小张主任觉得这里环境不错，而且当年为救陈老而牺牲的那一百多个村民，包括六奶奶的丈夫和孩子，都葬在这里，想来陈老的家人对这里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意见。

整个石村的坟场依照地形很自然的分为三块，有两块墓地有些凌乱，但最东边有一块墓场则相对要规整很多。石书记指着最东边的那一片墓场说，那里就是当年救陈老的人埋葬的地方。

顺着老石书记手指的地方，小张主任看到这里不仅规整，而且还绿树丛荫，连杂草都不是很多，于是便诧异的问道：“这里为什么比旁边的那些地方要整齐很多呢？”

“那是六奶奶经常过来清理的原因，现在六奶奶身体不好了，以前她老人家身子骨硬朗的时候，每个星期都会过来一次，这么多年来，也难为她老人家了。”

整整70年啊，看来这七十年来，六奶奶的心里承受着多么沉重的压力啊？似乎她也想通过自己这七十年来的守墓，来为自己当年行为来赎罪，以告慰当年因她的执着而献出生命的村民，因她的坚强而离别她的丈夫和儿子。

这一刻，六奶奶在小张主任的心目中立即被无限的放大了，就如这巍峨的望月山一样，矗立在群山之中，天地之间。

村中的几个老者比较有经验，很快在最东边的墓区中选出了三个墓址，一个墓园的最前面，还真有点类似陈石所说的，让陈老给一百多个当年为救他而牺牲的人守墓的感觉，另一个是在整个墓园的中间，离六奶奶丈夫埋葬地方不远的一块空地，不过这一块墓地，小张主任不看好，他隐隐有种感觉，这块地方似乎上六奶奶早就给她自己选好的一样，而最后一块就是墓园最后面的一块小高地上，可以俯视整个园区。

以陈老的级别和资历，老石书记认为最后边的那一块墓地不错，符合陈老的身份和地位。

对于老石书记的建议，小张主任也非常认可，但最终确定选哪块墓地，还是让陈老的家人来定吧，小张主任是不便做这个主的。

挑选完几块候选的墓地之后，几人便回到了村中，中午，小张主任当然要在桂芝婶家请大家吃顿午饭，好感谢人家的帮忙。

吃完饭之后，小张主任便开着车离开了石村，毕竟一个多星期没上班了，他要向乔县长汇报一下这次北京之行。而且国家发改委的考察组，明天下午便到松阳，作为外联组的一员，他当然要肩负着接待的任务。

尽管小张主任这次去北京，事先没有向乔县长请示，但乔县长对小张主任是一点埋怨的情绪都没有，抛开小张主任这次北京之行带回来这么利好的消息之外，以他和汪主任之间的那种关系，乔县长都不会说什么。况且，昨天小张主任在打电话告诉他国家发改委的最新情况的同时，人家还说了这么一句，这次小张主任的北京之行是奉了他那准岳父的命去的，而且还特意强调了去之前最好不要和别人讲他去干什么。

人家准岳父是国家发改委的常务副主任，抛开人家正部级的身份不说，就拿他乔县长自己，别说国家发改委，就是省发改委随随便便一个副主任打一个电话，他还不得屁颠屁颠的跑到岳麓去。

在看到小张主任下午一上班便准时过来向自己报到，乔县长的心情也非常好，招呼他坐下之后，便主动拉开了话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