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诸葛恪途中所遇 (2)
作者:非?亦?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037

诸葛恪见太子尤其关注,声音越大,好像生怕众人听不清楚:“吕壹指派手下在吴县活动,多有不法,吴县县令孟宗依法逮捕了几个,结果引得吕壹大怒。( 落叶手打)他亲自修书一封,命令孟宗放人,并私自将孟宗拘押,想要罗织罪名将他重办,臣等去时正在其时。孟县令为人忠孝,爱民如子,因此吕壹此举顿使吴县民众群起反对,纷纷聚于县衙跪求不去,那个老农的儿子也在其中。臣等素知吕壹所为,又想吴县向为风化之地,民众若无理由定不敢造次,因此擅自假借太子名义当下就赶到县衙,驱走了吕壹的部属,把孟宗放了。――此事还请太子降罪!”

太子怒道:“你们做的好,何罪之有?我也正想弹劾他呢!”

范慎笑道:“臣料太子必然不会怪罪,元逊还痛打了其中一人。”

太子起身道:“我先入宫禀明此事,免得吕壹先混淆是非,你等随后再来。”

太子入宫时是在下午,这是一个晴日,阳光普照,太子将诸葛恪一事详细地报告了孙权,然后道:“吕壹所为,使官民人人自危,卑劣者甚至事事仰望其意,曲意奉承,甚或望风捕影,互相揭发攀告,长此下去,必有损陛下盛名,影响社稷,望陛下此次万不可纵容。”

孙权坐在那里毫不动色,他缓缓说道:“校事一职,前朝本无,却是曹孟德最先所设,当初魏国校事卢洪赵达所为也与吕壹差不多,因此魏国大臣高柔就曾劝谏曹操说:‘设置官吏,每个官职都有它的职责范围。现在设置校事,既不是使上面易于管理,下面奉守职责的意思,赵达等人又屡次以个人爱憎擅自作威作福,应该检查惩治他们才是。’你猜那曹孟德怎么说?他这个人的文才武略孤是很佩服的,以他之能,他难道看不到这一点?他对高柔说道:‘你恐怕不如我了解赵达等人。--要能刺探秘密,检举揭发众人的事,让贤人君子去干是不行的,过去叔孙通任用一伙强盗,是很有道理的。’叔孙通任用那伙强盗干了什么?当初汉高祖刘邦夺取天下,却难有帝王之尊,就是叔孙通利用那群头顶儒冠的狗盗鼠窃之徒为刘邦制定实施了庄严肃穆,声势显赫的礼仪,才使他由一个市井之徒真正被尊崇为神圣的天子的。秩序井然,尊卑分明,令人战栗震恐,使臣民敬如神明,天子才谈得上威严,江山才能得以永固,这个道理你明白吗?孤这是为你而准备啊!”

孙登瞠目结舌,孙权所说这些与他治国平天下,为一国之君的理念实在大相径庭,他也从来没见到孙权自己平时与大臣刻意保持多少威严,相反,孙权大多数时候都与臣下保持了很亲密融洽随和的状态。

孙权摇头道:“孤是马上天子,与群臣创业共处多年,难以保持太远的距离,权术运用也自不同,很可惜你不十分了解孤的深意啊。你的性格本身就过于仁厚软弱,与臣子们相处也太过随意,如此下去,继位之后,如何能得臣民尊奉?我吴国能拥有江东,全靠那些世家大族作为依托,为了得到他们的援助,奖励忠诚,孤势必要时时对他们加以赏赐,孤得天下,而这些世家大族也随之拥有雄厚的实力,广泛的声望,人心难测,怎能不防?此时不对他们加以抑制打击,后来必然尾大不掉,这一点你想过吗?”

孙登忽然跪倒道:“陛下,儿臣实在没有为君之能,还请陛下另择后嗣!”

孙权不悦道:“你是孤的儿子,又向来富有人望,岂可如此看轻自己?孤尚年强,难道不能为你有所准备,使你稳坐天下?况且长幼有序,太子之位岂能任意而设?”

孙登连连磕头,继续道:“立嗣本应立正妻所生之长子,现在却立庶妻之子,岂不闻嫡庶有别?若果定要立我为太子,请先立皇后!”

孙登本是孙权小妾徐夫人所生,但后来孙权因为徐夫人生性妒忌,因而将她废置在吴郡,而将孙登交给他的宠妃步夫人抚养。但孙登从来只认他吴郡的母亲,而疏远步夫人,每当步夫人有所赏赐,孙登虽不敢不收,但却仅跪拜领受而已,随后束之高阁,对徐夫人所赐衣物,则必沐浴后方才穿戴。孙登被立为太子之后,百官群臣都上请立徐夫人为皇后,可孙权心中属意步夫人,因此不肯答应,这事孙登早耿耿于怀。

孙权真正有些恼怒了,他大声问道:“你母亲在哪?”

孙登当即回道:“在吴郡。”孙权登时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