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曲意
作者:云意深深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396

一边吃饭,一边用眼扫着案桌上一叠呈报的奏折。平定淮南后,各地局势明显趋于好转,后方补给调集也没那么困难。看来,收复失地,夺回京城不再是遥不可及的事。

沉思着,随口问小柜子:“太子怎么样了?”

小柜子皱皱鼻子:“不肯吃饭。奴才刚端早膳去,给撵了出来。”

马上要攻城了,不速速处置这两个人的话,带在军中实在累赘。尤其是绿萼,武艺在身,象个不稳定的炸弹,随时会爆裂开。犹豫之际,李初疾步进来,见他面色大变的样子,我暗自一惊——难道出事了?!

“皇上,属下失职,请降罪!”

“起来说。”

李初近前,压低声音:“皇上,昨夜有人潜入关押绿萼的帐篷,杀伤了两名看守的侍卫。”

“绿萼被救走了?”

“不,那名刺客不是救人来的。他是为了杀人。两名侍卫为了保住犯人,才被刺成重伤。还好附近的兵士听见动静,赶到现场,可惜被那刺客跑掉了。军营偌大,一色装束,要辨认此人实难。”李初沉声道:“属下敢肯定,他就混迹于众军中!”

“杀人灭口。”我了然于胸,不解为何有长叹的感觉:“绿萼如何?”

“还是那样,什么也不肯说。属下真是不明白,她的主子都那样对待她了。为什么还固执地不肯招供!”

我默然半响:“去把她带过来。”

李初迟疑一下:“皇上,经过昨夜地事,很多人都知道军中藏有女人的事了,大早就流传着有损龙誉,诋毁太子的风言风语。不及早处理的话,属下恐动摇军心。”

“朕明白……”

“父皇——!”突如其来的呼唤,吓了我一跳。抬眼一看,牧从门外冲进来。咚地跪在我面前。那挚拗的表情,充血的眼睛,明显是一宿未睡。李初用责怪地目光扫射跟随太子跑进来的几名侍卫。

“皇上,太子殿下拼死要来这,小人等拦不住……”侍卫们惭怍地低头。

“算了,你们先退下。”人散去后,我平心静气地看着牧:“昨夜闹刺客的事。皇儿也听说了?”

“绿萼怎么样?她有没有事?”牧已顾不得尊严了,迫切的向我追问。

“殿下……”被侍卫带来的绿萼,蓬头垢面,面容憔悴。唉,再美丽的女人,也经不得牢狱之灾。目睹他两人在我面前紧紧拥抱,喜极而泣,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在扮演一个恶毒的角色。

“到了现在。你们……还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朕吗?绿萼,谁指使你来害太子的?说!”莫名地烦躁,为什么总得来让我操不必要的心。

“父皇,绿萼没有害儿臣!”牧居然鼓足勇气在我两只喷火的眼睛注视下不却步:“是儿臣自甘堕落,为求跟她在一起离宫的!那些迷幻药……也是儿臣追求快慰自己私下滥服的,与绿萼无关!她就是因为对儿臣的劝阻无效。才一气出走的。如今好不容易再度重逢,即使父皇杀了儿臣,儿臣也不会再放弃自己所爱了!”

“殿下……”绿萼满脸是泪:“绿萼对不起殿下……就让皇上处决绿萼吧!殿下何苦为绿萼这样一个女人,身败名裂!”

“如果绿萼无辜,昨夜刺客为什么要杀她?!”我恨这小子把一切过错都揽他身上,不是帮绿萼,更是乱上添乱。

“刺客不熟悉军营情况,有可能摸错了帐篷……”牧低头,用近于蚊蝇的声音诡辩。

我怒火腾地一下蹿了起来,用力一拍桌子:“放肆!!有这么蠢的刺客吗?还是你在暗示朕:那刺客本来就是要行刺朕的?你巴不得自己父皇早死。对吗?!朕死了。对你们,对大沂又有什么好处?!”

“儿臣不敢!”牧惨白着脸匍匐在地:“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皇上。殿下一时失言……一切过错均因绿萼而起,绿萼愿意一死,来还回殿下清白!”

“你们两人都该死——”我切齿说至这,帐外,古浩天同茂政一齐进来,跪下道:“皇上请息怒,太子乃一国储君,仁德谦厚,素受百姓爱戴。若轻易罢黜惩治,怕激起民变。目下正是危难之际,实不宜过多内讧,望皇上三思!”

一腔不悦哽在喉头,他们俩怎么会来的?盯了牧一眼,满眼藏不住的喜色,好小子,聪明,还知道搬救兵!冷笑一声:“那依二位爱卿之见,朕要如何处理忤逆之子,以及这个魅惑太子反乱的女人?”

“不如暂时送回青城,请丞相大人监护。候战乱结束,皇上回去亲审怎样?”古浩天不卑不亢地望我,显然他早准备好这答案了。

无语一会,我嗒然应:“好吧,就交给你两人办!”我才不提小老头呢,人跑了,我只问罪你古浩天和茂政!不是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吗,我自己“儿子”出事,你们也要来管。气头上我曲意歪解事实。

牧慢慢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头,站起来,热泪滚滚而落:“谢父皇不杀之恩,儿臣去了!请父皇保重龙体,无谓因儿臣这个不孝子多费心神。”

我怔怔地目送他被侍卫押走的身影,心头仿佛堵上了一块沉甸甸的巨石。牧临去那句话说得是诚挚的,没半星做作。难道他拼死维护一个不愿招供的女人,仅仅为了那份爱吗?他应该比谁都心里有数:这女人是怀着不良目的接近他的,也确实曾背叛过他。

这个“皇儿”,我一点都不了解。

“皇老哥,”十三端着碗热腾腾的药汁进来,神色异样:“听说你下令遣返太子,还将他交给丞相看管了?”

“唔……”吹开药面上的药渣,我皱着眉一口气喝了下去:“十三,我风寒差不多好了,明天不用再给我弄药了。”

“不是我要弄地,皇老哥不说,谁知道您龙体违和啊?这是太子再三叮嘱我给您弄地。”

“太子?!”我忽然觉得十指被碗边灼烧了下,放下它,淡淡的一种怅惘在心底弥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