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万里长城真自坏(四)
作者:楚方晴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146

吕布此时一行人已将近了城门,此时已近关城门的时分了,出入的人流众多,便只好停了下来打尖吃些干粮。那二十余骑偷偷商量了一阵,便推刘破虏去禀吕布,刘破虏自恃年幼,又连名字也是吕奉先取的,很有点倚小卖小,又被众人鼓动,便壮着胆行到吕布跟前抱拳道:“禀候爷,属下倒有个计较。”

“但说便是。”吕奉先哪里不知这伙手下在咬耳朵?只不过他对士卒向来很好,所谓飞将之风,就是手下愿为他去冲杀,去死而无怨言,手下敬畏他,都是出于崇拜和敬仰。倒不是和张飞一样,没事就提着鞭子抽人抽到麾下怕他犹胜惧敌。所以吕奉先见他们私语,却也不去干涉。

刘破虏“嘿嘿”笑道:“候爷,属下几个思量着,爷家在江宁,明日怕就要出兵了,爷不去与家里辞行,住上一晚么?老夫人想必牵挂啊。”

吕布想了,倒也觉得有些道理,夺舍在这刘纲身上,很奇怪的是,对那杨氏安人,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觉,也许,这就是所谓“儿是娘的心头肉”的原由吧,不论这魂魄是文采风流的刘纲也好、天下无双的吕奉先也罢,总是她十月怀胎所出。

不过想了片刻,吕布摇了摇头指着身后那装载箭矢的车子,道:“罢了,这十万箭矢,还需运到采石镇呢。”

刘破虏急道:“属下率几个兄弟自押去便是,饶他们不敢玩什么花样。”

“儿啊!儿啊!”却远远见一乘暖轿下了肩,两个丫鬟扶着杨氏安人出来,那安人急得那缠了足的小脚迈了大步赶过来,吕布一见她,无端心头生了亲情,这时日一久,他已有点分不清,这到底是刘纲的娘,还是他吕奉先的娘了。只是看在眼里,却不忍她受苦,急急迎了上去道:“娘亲,你为何来了?”

“我的儿啊!老身听说要打仗了,你怎的也不过家看看?”杨氏安人左看右看了好一会,拍打着吕布肩头的尘埃,心痛地道:“你又瘦了!那穆家小姐,样样都好,那情意也真,就是不会照料人,这才离了家几天,就瘦成这样了……”

吕布终于还是没有回去,在杨氏安人的泪眼相送之下,他跨着青聪马出了城门,他毕竟不是刘纲了,他是吕奉先,军势如火,他哪里有心思回家?便何况,就是他想回家,他也不能回家,否则的话,手下儿郎们,谁不是爹娘养大?

一个站在人群中,就会成为偶像,就会成为崇拜的对象,就会成为带头大哥的人,人中吕布,他也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的,要不然,士兵又不是白痴,明明已经是独立于唐国之外、基本就是奉吕奉先为主公的军队了,凭什么愿意荣华富贵你去享受,冲锋陷阵我去送死?

凭的就是他们信任吕布,他们崇拜他,甘心为他去死!这不是无缘故的,是吕奉先有天下无双的武功,有爱护士卒的古风,有以身作则的勇气,如千百年后人们说的一样: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这话也许不全对,但很多情况下,在生死厮杀的沙场上,对于刀口舔血的军士,却通常是对的。

第二日,就是出师之日。吕奉先仍只带了二十余骑到江边。

李煜亲临江岸执酒壮行,殷切叮嘱吕奉先:“武襄候为国之栋梁,放眼江南,百姓皆知尔勇,尔名能止江北小儿啼哭,此去定能壮我大唐军心,重演蕲春、和州旧事,再立不世之功!”

吕布接过那碗酒,一语不发喝了,方才淡然道:“某有诺,必行,行必果。”

他这话的腔调,足以定个大不敬,但李煜不以为意,拍着吕布的手笑道:“好!好!爱卿此言壮哉!”便转身对郑彦华道:“三位爱卿,须要鼎力合作,互为表里,精诚协力痛击宋军,大唐成败在此一举,江南河山存亡见此一战。望尔等深解朕意,勿负朕望。”

郑彦华却就远没有吕布猖狂,连忙不顾顶盔披甲跪拜谢恩,信誓旦旦地回答:“臣遵旨效命沙场,粉身碎骨在所不惜。”杜贞亦慨慷陈词,愿血染沙场,肝脑涂地,以报圣恩。

吕奉先就率着二十余骑,跟在大军后面,杜贞随亲兵来请,吕奉先冷冷道:“某监军,退越某者,杀无赦。”那亲兵听了,打了个寒颤,急急回马去报杜贞。那些唐军在边上听了,却不害怕,个中有敢果的,甚至还大叫:“阎罗王在,我大唐必胜!”

那队伍本来就松松垮垮,此时愈发的不堪了,吕布看了,不禁摇了摇头,其实不必说吕布,单只刘破虏他们,便已十分看这些唐军不起,虽说通常骁勇善战的军队,军纪总不太好,不可能每支军队都和吕奉先手下的背嵬军和陷阵营一样,事实上,那拔在穆桂英手下的五千新兵,军纪虽仍不错,但战力和那两千骑马步卒相比,骨子里那种嗜血劲儿还没迸发出来,真的十人还比不上一人;

但一支能打仗的军队,军纪再不好,都不会如杜贞手下这支部队一样,连行军也没有半分阵势。能打仗的部队,行军时自然会有一定的阵势,或者不整齐,但必然一个阵势,让他们随时能战,随时能退,能见主将号令,能为同袍举盾挡枪。

行了半日,吕布派出的两骑斥堠,远远便回来,身后两骑马,还乘着两个穿了文士服饰的人物。杜贞所部见那斥堠穿着武襄候麾下亲卫都的服饰,却也无人敢挡,纷纷让出路来。不一刻,便到了跟前,那两个文士,却是许坚和樊知古两人。

许坚勒住马拔转了跟在吕奉先身侧,笑道:“主公,别来无恙!属下刚刚过了江,便听兄弟说主公急急唤我相见,到底是为了哪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