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不许马革裹尸还(十三)
作者:楚方晴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013

吕布听了,骑在马上难得地嘴角挂起一丝笑意来。

只见那管家跑到府门前,嚷嚷道:“你们***跪着做甚么?姓马的呢?”那些护院往马教头的尸体努了努嘴,这时那管家才叫到两个血人儿似的王保、郭枵,便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们骂道:“阿呸!便是你们两个杀才在这里聒噪么?你们以为杀了马教头便如何?今日这事没得善了,任你再怎么奢遮的好汉,等打入牢里,再五牛分尸,便知道爷的利害了!”

他说着见那王保脸色不善,刚想往里跑进去,却不料郭枵一把扯了他衣裳,把他贯在地下,一脚踏住回头道:“大人,如何处置?”

吕布翻身下了马,掸了掸身上尘灰,抬头冷然道:“某是要找这厮么?磨蹭了这么久,正主都还没出来!难道要某进去见他么?”

郭枵抱拳道:“属下明白。”说着把那管家拎起,“唰、唰”两刀削下耳朵,对他阴森森地道:“去啊皇甫老儿出来,一刻之内再不见人,这硕大府第,当不复存!”那管家惊愕着忘记了耳朵的疼痛,居然有人敢在江宁城说要把这皇甫府夷为平地!

没等他回过神来,王保在边上摇头道:“老郭,这样不行。”说罢拎起那管家的左手,硬生生一拗,那管家一声惨叫,除拇指外四支手指硬被拗折,那指骨穿透皮肉白森森倒插了出来,谁知王保却没打算这样就作罢,两小臂卡着那管家左臂,只一错,那管家左手小臂的断骨,便又穿了出来,这时那管家已痛得昏了过去,王保往他太阳穴就是一拳,又把他打得痛醒过来,对他道:“如此便成了,快去吧。”

那管家连滚带爬惨叫着进去,一路嚎叫道:“老爷!不好了老爷!……”

吕布点了点头,袖手站在门前,不一会,便听府内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如雷般滚涌出来,紧接着便听有人暴怒道:“竖子敢尔!叫本府开中门去迎他?除了圣旨,值得本府开中门出迎者,放眼江南能有几人!气杀老夫也!”

转眼那脚步转过照壁,一个紫脸老人怒气冲冲率先走了出府门,那老人一部乌亮黑须飘洒胸前,头上戴着笼发纱帽,却也相貌堂堂,自有不怒而威的贵气,此时横眉张目,更使人不敢与之对视。

那些跪着的护院见了他来,便有两个作势要站起来,却见雪亮刀光闪动,两个头颅已然飞上半空。那紫脸老人想要出手,怎奈离得太远,他气得脚步一顿,怒喝道:“你敢在老夫面前杀人?”

王保冷冷地望着他,尽管这老人混身杀意,但他王保怕什么杀气!死人堆爬出来多少次的人,哪里会在乎杀气?要战便战!郭枵移动了一下脚步,这是一个死角,如果王保攻击,这个角度是对方唯一的退路。

这时那紫脸老人的八个护卫赶到身后,隐隐列出一个阵形。吕布一撩袍裾,望着那紫脸老人道:“何必废话?你便是皇甫继勋么?”那紫脸老人气得那手指都哆嗦起来。这时一只手从那紫脸老人身后伸了出来,一只戴着玉板指的手,干燥、稳定而且修长的手,手上的指甲全都修到光秃,这样的手,尽管这双手上的老茧早已褪尽,但不能否认,这是高手的手。

这支手把那紫脸老人轻轻的拔开,然后,一个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老人走了出来,身上穿着浆洗得极干净的棉布袍,这种衣服尽管不华丽,但舒服,并且不会妨碍出手的速度,如果主人已经到了不需要衣服来彰显自己的身份时,无疑是很得体的穿着。他微笑着跨出府门,淡然摸了一把雪白如银的长须,笑道:“不,他是老夫大弟,老夫才是皇甫继勋。阁下何人?尔手下之人,何于在老夫府前杀害本府护院?这江宁城里,天子脚下,可有皇法么?”

皇甫继勋站在那里,如山岳般峙立不动,他微笑拂拔着长须,语调中全无一丝火气,但身上那种世家出身的贵气、手把重权的官威,就足以让佃户子弟投军的王保,下意识里见到官老爷就得叩头的腿软。尽管他很彪悍,但毕竟出身带来微贱,在这个君君臣臣的年头,不是单纯的豪勇就可以弥补的,王保不怕死!跟着吕布冲向和州城门的路上,他本该死了无数回!已决定和吕布回江宁时,更是自己踏上不归路!这样的人哪里会怕死?但他在皇甫继勋面前,却被那巨大威压镇得心中莫名的不安,这个敢在天子脚下怒而杀人、把江宁第一枪马教头活活咬死的勇士,连持刀的手也有点颤栗了。

王保被皇甫继勋那气势压得心中极为难受,只觉一口气在心口不上不下,忍不住开声喝道:“大人有令!弃械跪地者生!他敢起来,便是求死!”话虽喝得极为大声,但明显已是色厉内荏,那皇甫继勋江南第一高手的名头,岂是假的?

吕布站在那里眼光看着自己的脚尖,似乎这一切与他无关,他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潇洒,让皇甫继勋的气势,完全对他一点作用也没有,月亮月黯,高山不为所动;风急风缓,大江不改向东流!

出身世家的郭枵,相对见惯了迎来送往的富贵之气,投军前也曾和长辈访过不少高官,起码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威压,他更多地,是对抗着皇甫继勋那一触即发的杀气,只是脸色变得死灰一般,但还稍好一些,起码腿下马步不曾颤动。此时边上的护院,在皇甫继勋那几乎如同有形的威压之下,渐渐有人开始在心里想起这皇甫府的滔天权势,有人觉得也许此时站起来,面前两个明显被镇住的杀神,也许不敢再下自己下手,而此时敢站起来,也许会让老爷另眼看待——起码比其他跪着的人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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